鳶眸映出貓澤奈奈凝起秀眉不甚贊同的樣子,他不管不顧接著輕快說道:“一定是有什麼意義的吧?不然大家為什麼會這麼拚命活著呢?”
努力偽裝自己戴上一層層面具跟別人相處,就算面對最親近的愛人也會有所秘密和隱瞞,好像所有人都活在面具之下。
戴的面具時間長了,他們甚至會忘記面具之下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漸漸把戴著面具的樣子當做自己真實的模樣。
太好笑了。
津島家的一切都太好笑了。
津島修治昂頭看著比他高不了多少的貓澤奈奈,柔弱秀氣的眉眼與強勢二字毫無關系,他勾起嘴角問道:“奈奈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貓澤奈奈垂眸安靜片刻,拿出口袋裡隨身攜帶的繃帶輕柔細致給滲著血的小臂纏繞包紮,“我在修君這麼大的時候,光是活著就覺得很困難,根本沒空思考這麼多。”
什麼活著的意義,那是可以正常生存的人才可以思考的問題。
身受基因缺陷影響的幼年貓澤奈奈根本不會想這麼多,她光是活著都耗費大半的心神,接受治療忍受旁人不會有的痛苦,過著不能隨便離開醫院去外面的日子。
“既然活著這麼困難,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津島修治沒有掙開她的手,靜靜看著雪白的繃帶遮掩住手臂上的傷口,好像那些無法剋制冒出的壓抑陰沉念頭都被純白的繃帶一點點掩蓋,他成功把自己掩飾成一個跟旁人沒什麼區別的“正常人”。
比起繃帶可以保護傷口不受感染,他更多感受到的是繃帶可以掩蓋他跟別人的不同。
“不知道,我不是修君和治先生會思考這麼嚴肅的問題。”
貓澤奈奈的聲音很輕,說道:“可能是因為不想讓父母失望,也可能是因為醫生和護士都在努力治療我。”
小時候的貓澤奈
奈根本不會思考活著很痛苦的問題。
她想的更多是自己為什麼會讓父母流淚難過,如果她表現好一些、聽話一些,他們是不是會開心一點。
至少不會每次看見她都在難過落淚,為了避免悲傷逐漸減少來醫院看望她的時間。
“所以說奈奈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津島修治顯得很開心,他這時候倒像一個真正的孩子一樣,笑容可愛又燦爛說道:“奈奈,我們一起殉情吧!”
“請恕我拒絕。”貓澤奈奈看也不看他一眼,繃帶撕開一部分在上臂的位置不松不緊綁成一個小結。
專業的包紮手法,不是經常受傷就是本身學過救治的包紮手法。
“為什麼?”津島修治不依不饒問道:“奈奈不是回答不出我的問題嗎?我們一起死去就不用煩惱活著的意義。”
她萬分無奈說道:“我可沒有煩惱過這個問題。”
她又不是學哲學的人,這麼嚴肅的生死問題不適合問她。
致力於救人讓更多人活著的貓澤奈奈也不會想活著的意義,這種不知道要如何解答的問題。
“奈奈從現在開始思考吧?”津島修治還不死心,擺出可憐兮兮討人喜歡的表情,道:“要是思考不出來,奈奈就陪我一起殉情。”
貓澤奈奈揉了揉額角,開始思考要怎麼跟津島修治解釋。
“修君,其實我是一個醫生,”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醫生只負責救人,不負責思考活著的意義。”
形狀俏麗圓潤的紅眸真誠看著津島修治試圖讓他明白,她不會因為無法找出活著的意義而選擇潦草結束自己的生命。
津島修治歪頭看著她,給予致命一擊道:“醫生會有醫師執照,奈奈有嗎?”
貓澤奈奈表情一僵,這個東西……
她還真沒有。
她知道家入硝子是有醫師執照,雖然沒有上過正式的醫學院,但是透過某些特殊的小手段獲得可以參與考試的資格,成功透過考試取得醫師執照。
但她在高專的時間都忙著準備考大學,醫學院需要的分數很高,貓澤奈奈想著考回橫濱的大學就好,根本沒想過要上醫學院。
何況醫學院不同一般的文學院和理工學院,想要成為醫生需要付出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這跟她開始預計考入大學繼續作為咒術師活躍的想法相悖。
“我就知道奈奈沒有,”津島修治瞭然,俊秀可愛的眉眼意味深長落在她身上,道:“所以奈奈現在是無證行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