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慮不周。我的名字是加州清光,與某個重要的人結有關聯(結緣),由於聽到了她的訴求,便來到這人工島上層兌現曾經的(單向)承諾。”他的目光掃向了正在進行著實戰演習的新指揮官訓練班,露出了有些困擾的笑意。“那麼現在,可以拜託你告訴我你來到這裡的原因嗎?”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我也……我也很困擾,意識到來時便已經留守在這裡了。先是為瞭解開關於貓的詛咒,而且遇到了志趣相投的艦娘。與你有關聯的那個人,是怎樣的人,難不成也是艦娘嗎?」
“不,她只是個有目標的普通人,卻也是個值得我賭上性命去守護的人,就算她永遠想不起我的事也沒關系,我會盡我所能,一直一直守護下去,直到親眼看到她獲得幸福的那一天。”
加州清光在這裡停留的時間並不長,悉數起來,還不到十天。南泉一文字隱約感覺到他並不屬於這裡,那振打刀附著的只是一絲微薄的靈力,這樣垂危的狀態還能堅持來到現世,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被詛咒(貓毛)堵住了。
因而,在染上狂暴的塵埃,墜入最後的瘋狂後,他主動攻擊著“可以看到刀劍之人”,偷襲艦娘並不能得手,在襲擊少女時遇到持刀相向的化身為守護之刃的加州清光,他便全都理解了,記憶回溯,落荒而逃,並約了時間好好道歉……
雨依然淅淅瀝瀝地揮灑著,只是沒那麼劇烈了,房簷上持續地潑灑著上天的淚滴,他不得不承認——
「如果有雨衣大概會好一些吧。」
說到雨衣,便又想起了另一個麻煩(有趣)的家夥,那是南泉一文字在進行貓之散步時偶然發現的聚集強大靈力之刃——山姥切國廣。多數時間都與與他的只稱得上是巫女的“審神者”囚禁在櫻見神社中,但也有例外的時刻。
比如雨天,那是山姥切國廣破例行動的回合。對于堅持禱告、向神明祈求賜福的巫女來說,沒有一件像樣的雨衣是件苦惱的差事,於是,在偶然的場合,二人相遇了。沒有過多的接觸,卻感受到了同類的異樣。
美好的清閑日子總是短暫的,寂靜的打破,是在某個暖意融融的日子,多摩喵興致勃勃地找到南泉一文字請求比試一場,拋棄刀的形態,忘卻艦的本質,僅以兩個“不打不相識”的人類,以拳法交流感情。
少女的拳法並不精湛,是自己鑽研而來的強硬而生澀之舉,砸向對方的拳頭雖不是綿軟無力,也沒什麼實際效益。這對於體格健全的打刀男子來說,像極了抓癢。
這樣的訓練是毫無成效的。他索性在她向自己抬腿劈來的瞬間,以堅硬的胸膛正面吃下這一擊,在她調整攻勢的瞬間,順勢攬住了她的腰,將她以近似於平地公主抱的姿勢提了起來。
沒有面紅耳赤,亦沒有心跳加速,這樣的舉動迎來了並不激烈的反抗。貓的身體是液體,掙紮與下滑的動作便是流體,柔軟的少女在他的懷中並不安分。
在被安慰著放下來後,她懊悔地譴責著自己的羸弱:“我的體術還是太弱了,無法像龍田那樣使用斬艦刀,也不能搭載艦載機召喚符咒,這樣下去的話,失去艦裝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喵。”
「喂,你沒必要這麼拼吧,老老實實做個閑散的貓兒(遠徵的艦娘)沒什麼不好。」
“你是在小看我嗎?這是為了贏得改造(變強)的機會喵,就像刀的天性一樣,沒有守護好主人(人類),盡到自己的義務(驅趕敵艦),多摩不能成為吃閑飯的艦娘喵。”她掙脫了緊貼上來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自那之後,少女便從南泉一文字的視線裡消失了,沒了她靈力的支援分擔,他受到的貓之詛咒也越來越嚴重,理智的抑制力崩盤。惡習暴發是在那個午後,他收到了與山姥切國廣的審神者相似之人贈送的傷痕累累的活體貓咪。經常不分敵我,醉生夢死地遊蕩於人工島之間……
雨停了,與他共賞雨後虹霞的那個人,被稱為“貓之少女”的艦娘多摩,沒有回來。距離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兩個小時,加州清光並沒有赴約。
《等待戈多》(1953年首演),是身為艦船的她離逝之後(1944年沉沒)登場的深悟之作,卻不偏不歪地被重生為艦孃的她讀到了,還講給了這振打刀。
什麼也沒有發生,誰也沒有來,誰也沒有去。僅是如此,空無一物的故事。
但現在,情況有些不同。老流浪漢愛斯特拉岡走了,奉為同類的弗拉季米爾一個人是演不了這出戲的,於是便草草落下了帷幕。
「已經沒有等待的必要了……我想做的事情,會一件一件地去完成。所以,我會找到你們的,喵!」喑啞的聲帶發出了最後的嘶鳴,苦痛的骨刺穿透了掌心,那是被陰霾浸染的種子發育而成的希望之花的殘骸。
貓之詛咒與怨念集合的侵蝕達成了共識,漆黑的薄霧泛著煙氣席捲而來,矇蔽了他雙瞳中的暗金色,他以最初被賦予的毀壞使命,貓那敏銳的直覺,刀劍的本能,去尋找獵物……
☆、94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事項】:卡內桑那條線的探病時間是一週後(憑依記憶資料採取完畢),
這條線的探病時間是隔天(憑依未適應現世,仍舊堅強地剛正面)。
颯前輩:反正在b線,我暫時都不會出場了。
病院視窗的天空,像是小孩子用塗料精心塗抹而成,藍得不著邊際,明明是雨後,卻有那種能跳出那四四方方的狹窄空間的擴充套件般的魔力。光風霽月,說得便是這般場景吧,略微有些遺憾的是——
為了節省人力資源,新聯合政府管轄的醫院在人工智慧的打理下井井有條,受到核侵染的人們,都被安置在這裡,受到科學規範的術後康複治療。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謂的康複治療,並非治癒傷痛,而是從最直接的角度切除感染的肢體塊兒,僅有斷裂後重新連線的神經傳達著生者的脈搏。
颯前輩居住的病房位於四層,經由一樓空闊的門診與值班室,香那取得了病房的鑰匙,那是小鑰匙墜一樣的扁平鑰匙卡,四層高階【重傷】病房的專屬特權,優勢是隻要刷卡,先進的通訊設施便會第一時間將請求訊息以感覺的方式傳達給房間內部的人,房間內的人也可透過意念力主動拒絕進入的請求。
而五層以上便被鏈條封鎖,由特別針對重傷者的人工智慧保姆全天候駐守,似乎是新聯合政府成立的某項關於【重症病人需要靜養】的保密協定,旁人無法瞭解到裡側的情況,甚至連全覆蓋的電訊號都無法建立溝通的橋梁。
鑰匙的標識區域與比對相抵,門卡在識別鎖上留下了許可的請示,接著,紅光繪現的拒絕符號掩蓋了這份解鎖的悸動。
“颯前輩,打擾了。”她輕叩房門,試探性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你啊,請你稍等片刻……”從房間裡傳來了禮節性的正式答複,與颯那天然粗獷的渾厚音色截然不同,柔和婉轉,她將那當作是颯前輩憑借意念按下的複讀機裝置。
許久,房門半開,從屋內探出一隻手,夾著幾張複寫紙,淋漓地甩給她,在她在思考這柔若無骨的來頭是否為護士小姐時,轉而房門緊閉。
那個獨特的聲線沒有響起,她開啟紙,大氣磅礴而古老的應試字型映入眼簾。「說來有些慚愧,我竟然會被敵人所傷。遇襲之後的事情,可以彙報給我嗎?以紙筆(拼寫)的形式。我逐漸康複了,所以無論怎樣的程度我都能接受。」
“不愧是颯前輩,大門戶的修養好厲害!”溢美之詞脫口而出,房門內傳來一聲輕咳,打斷了她的褒美。她拿起筆,斷斷續續地寫著並不漂亮的文字。
「在您昏迷時,我為您接上了左手的筋,並將您送到現世的醫院。是說您本丸刀劍的事情嗎?萬屋被毀後,時之組織將現世與本丸的時間差進行一比一調整。長曾彌先生放心不下弟弟,便與和泉守兼定、您的其餘十二振刀劍一同回歸本體,駐守在您的本丸,由我和另一位審神者向池中注入靈力……」
她將這冗長的答複紙從門縫中扣入間隙,它恰到好處地卡在了正中央。她以食指抵住未進入的紙片一端,某個奇妙的支點悄然生成,像是涼風捲起紙杯蛋糕的裙擺,一門之隔的人兒也能獲得字跡的訊息。
那是與骨傳導類似的會話方式,明明是最為普通的紙張,隔板兩側相抵的食指,卻能將急迫的話語傳達,不需要開口說話便能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