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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沙子的夢

不愧是我看中的小鬼,悟性很高嘛。我揉揉他的頭,她在一旁說:“雖然沒什麼證據,但我感覺你在教壞小孩子。”

“嗯……”我對她搖頭,意味深長地說,“你有偏見,但我不怪你。畢竟現在的社會底色很爛,你也是男人完美蠢貨主義的受害者之一。”

“啊?”

“沒事,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你隨意吧,反正我給你兜底。”

我聳聳肩,不想太深入和她討論不愉快的話題。俊介拉扯我衣袖,問,“完美和蠢貨可以放在一起用嗎?”

“為什麼不可以?只不過想象和現實有差別罷了。”

有差別,而且差別甚大。希望某些高高在上的人意識到這一點。

“感覺龍聖哥你懂的好多啊。”

“現在是休賽季,足球之外的話題我當然可以積極參與。”

我心情愉快地回應俊介,有意看她的反應。不出意外,她不自在地撇嘴,咕噥說:“真臭屁。”

是是是。隨你怎麼說啦。我無所謂她的挖苦,倒是俊介替我伸張正義——

“今天晚上燒洗澡水的柴是龍聖哥劈的,他還爬到房頂上鏟了積雪。下午還會陪我抓山螃蟹,還有,他遊戲玩得好,一條命都不會丟。感覺他什麼都會做。”

“……”她更扭捏了,手指揪著圍裙下擺。哎呀呀,真可愛。我正想好心給她解圍,她反倒不領情,眼神倔強。

“不需要太動腦子的一般體力活,讓他去做,他又有什麼好拒絕的藉口呢。”

明明是想說我本質不壞,其實是個熱情的人。這麼拐彎抹角,何必呢?

我兩手一攤,“哎,你誇得直接一點嘛。”

“什麼啊。我普通地實話實說,哪有在誇你?”

要不是俊介在場,我真要上前一步把她嘴給堵住。就像融化一塊黃油。不用吻得太深入,她很快就變得誠實,承認自己口是心非。她經常這樣,可以說是屢教不改。所以,這樣的方法我也是屢試不爽。所以我們真是天生一對啊。

“姐姐……”俊介對她說,“習慣性和戀人唱反調說風涼話,遲早會分手的。反正我表姐就是這樣和上一任男朋友鬧掰的。”

又是意外獲取的八卦資訊。有一說一,俊介你的嘴巴不嚴實啊,童言無忌不是藉口哦。

我介入話題,招呼去吃中午飯。我故意把今天的菜品誇得天花亂墜,俊介忍不住好奇,跑得飛快。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我搭上她肩膀,和她說內心話,“你不會把小鬼頭的話放心上吧?”

“不好說。”她有點為難,苦惱地揉著眉心,“我剛才像中邪似的,和你唱反調,捉弄你讓你出醜,這也不有趣啊。”

“沒趣嗎?我可是樂在其中。調情嘛,誰不喜歡呢。以後多來點~”

扳過她的臉,把嘴唇重疊上去,狠狠親上一口,再趁她沒回過神,立即溜之大吉。

瞧,這不是很有意思嘛~

下午去抓山螃蟹,砍幾支半開的梅花好插在瓶子裡欣賞。沒有去看野蜂窩,因為我和那個大叔都投了反對票。至少有我盯著,俊介和她沒機會得逞。

陰魂不散。她這麼評價。就算她說我是“痴漢”我也會照單全收的。自己的女朋友當然要自己看好,又沒有采用什麼過激手段,可以說是問心無愧了。

“我要是一隻貓就好了。”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一隻在院牆上散步的橘貓,突然感嘆。

“你要是隻貓,差不多明年這時候我就要來給你掃墓了。”

“去你的。”她推搡我。我當然紋絲不動,反而要留意她會不會腳下踩空,這個冒失鬼。

“我想變成貓,是因為貓很靈活。突然撓你一爪子,給你臉上抓開花,你氣得不行,但根本抓不到。”

我給她面子,把頭低下,湊到她耳邊說:“你那次就把我背上抓開花了,我有和你生氣嗎?”

她臉上顏色肉眼可見地迅速紅潤,似乎還有騰騰熱氣冒出。繼續留意她腳下,我躲避揮來的手刀。然後她氣急敗壞,忍不住用梅花枝打我。

開了的沒開的花朵到處亂飛,襯得她的表情十分生動,像新生的嬰兒一樣。我做著其實不恰當的比喻,但沒有糾正,就是喜歡看她充滿活力的樣子。

常常覺得她聰明絕頂,該煽動的時候煽動,該沉默的時候沉默。現在就不該端著斂著,於是她情緒沸騰起來,我感受到巨大的熱量和冬天對抗,大獲全勝。

不同於射門的歡樂,這種騷動有更厚重的質地,有一個安穩的錨點。圓規的腳,總有一隻是固定不動的。就算我浮想聯翩,去遠方也浮想聯翩,最後還是要回到這裡,回到她身邊。就像她每一分鐘都可以回到我頭腦中來,不斷抽離我顧慮和焦躁的情緒,帶給我鬆弛——

不會有誰比她更適合我,就該是她,只能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