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照片翻過來,是一串墨水有些暈開的字跡,那是利利的字。
“u are y first ove.”
“你是我的第一個愛?”臻率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將它翻譯過來。
“first ove是初戀的意思!”利利那時正喝著一杯巧克力豆奶,她一邊將嘴邊的浮沫抿掉,一邊飛快地將照片收進了抽屜裡,再也不願讓臻率看上一眼。
“我知道了,她是你喜歡的人。”一個六年級的孩子學會去分辯友情和“愛情”,就像是三歲的孩童要脫下尿不濕那樣自然。
“你可別和別人說!”利利的臉紅得透頂,眼睛卻笑得彎彎的。
“我指定幫你保密!”臻率小手一揮,爽快的答應下來。
隨後,她又追著問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
你們怎麼認識的?
她多大了?
她現在在哪兒?
你們還會見面嗎?
臻率看著這個初中二年級的姐姐,覺得她酷斃了。
她有一個酷斃了的秘密,連帶生出了個酷斃了的夢想,就像在演漫畫和電視劇那樣!
“好厲害,我也想要有個初戀。”
“初戀可不是你想要就能造出來的,你得喜歡這個人,她開心的時候你就開心,她難過的時候你比她還要難過,一見不著她,你就難受得很!”
臻率努力地去理解利利的話,她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也沒能在自己十二年的人生中挖出個初戀來。
她想起隔壁班那個喜歡纏著自己的女孩,她帶著價格昂貴的牙套,說起話來帶著些尖酸勁,從一班的誰又穿了盜版名牌、到七班誰談了幾場戀愛,滿嘴的鋼線也捆不住她的發揮,臻率一見著她就難受;
臻率又想起上學期給自己寫情書的男前桌,他個子還沒長到臻率那麼高,上課的時候喜歡窸窸窣窣地和別人說小話,吵鬧得緊,臻率一見他倒黴就在心裡偷摸著開心…
好可惜,自己大約真是沒有什麼初戀的。
直到某天,她晃晃悠悠地從那老槐樹上落下來,落在了薛允兒的面前。
“你爸爸是不是不懲罰你了?”
“你再也不用去樓道裡了?”
“只要你爸爸對你好就好。”
說出這些話的前三天,臻率每天晚上都從一樓爬到五樓、再從五樓跑回一樓,接著又回到五樓。
她在等她。
見不到她了,她就會難過,可臻率是知道的,爸爸對允兒好了,允兒才不會在樓道裡罰站,所以允兒開心,她也開心,允兒難過,她更難過,所以就算沒法每天都在樓道裡見著面,臻率也覺得,這樣很好。
允兒讓臻率別把爸爸打自己的事兒說出去,否則讓爸爸聽見了,自己就會沒命的!
臻率聽著這話時,心裡一陣跟著一陣地疼,她想去碰碰允兒腳踝上的傷疤,她想讓她別那麼疼,別那麼苦了。
臻率把自己的心思給想通的時候,是在某天下午的數學課上,那令人昏昏欲睡的嗓音在教室遊蕩,混著幾聲從外頭傳來的鳥叫,等臻率回過神來,課本上滿頁都是密密麻麻的“first ove”。
從那日起,臻率便察覺到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有了時刻注意允兒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