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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號

「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

「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如果不想養育我為什麼不直接拋棄我?」

“我是你老子,我想怎麼對你你就給我忍著!”薛洋城有意識地壓低了音量,但眼神裡的恨戾卻是有增無減的。

這句話令薛允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徹底明白了,一個從骨子裡爛去的人,是不必再同他對話的,你喚不起他。

再把這天重新走一遭,會有什麼不同嗎?

薛允兒曾在深夜一遍遍地追問自己,如果她反應再快點,把頭再偏過三厘米,是不是就不會讓椅子砸到自己了?

不是的。

她躲過了第一次,就必須去躲那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所以,如果再來一次,薛允兒會握緊自己手裡的刀。

這些年來,她從未對這個男人的死有過愧,只是那具青白的屍體太過沉重,毫無保留地傾軋在了她支離破碎的人生裡,像泥濘小徑裡的驚天巨石。

她薛允兒的人生永遠地背上了一條人命。

那又如何?

站在這熟悉的昏暗客廳裡的這一刻,薛允兒知道,縱使再來一次、兩次、千千萬萬次,她唯一會做出的改變就是要推開那扇午夜裡被一次次拍打的門,光明磊落地親手將他了結。

世人會如何看她?她的世界是否就此傾覆?

她不在乎。

她是破釜沉舟的煙花,揮灑鮮血過後沉沉落入江底也無妨。

“你是一個爛人,一個失敗的父親、丈夫、兒子、男人、人類;你是一個失敗者,一個欺軟怕硬兩面三刀虛偽懦弱的小人,並且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翻身,我以身上留著你的血為恥。”

薛允兒突然發現自己是那樣伶牙俐齒,她要用那自己在多年的陣痛裡生出的獠牙狠狠撕開他的皮肉,為自己報仇。

下一秒,她將刀刃那頭翻開,毫不猶豫地向男人的腹部捅去。

“瘋子…”薛洋城震驚之餘,本能地拽住了薛允兒飛速靠近的手,將她用力地固定在了原地。

此時的薛允兒堪堪長到一米五五,瘦小卻勝在靈活,她不等薛洋城發力,迅速瞄準位置,狠狠在薛洋城的襠部踹了一腳,薛洋城頓時鬆了力,疼得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薛允兒仍覺不夠似的,趁著男人沒緩過勁來,一腳、一腳地用力地向他的襠部踹去。

帶著百分之百的冷漠與百分之百的魄力,她要將這樁爛在自己人生裡的死結從血肉裡剮出來,徹底斬斷。

“你到底是誰?”

薛洋城的聲音已經沙啞了,他隱隱約約意識到,眼前這個火車頭一般的瘋女孩,絕不會是自己的女兒。

“求求你,別踢了…”薛洋城懇求了幾句未果後,紅著眼試圖站起身來。

我一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你這小丫頭片子了?

在他發力的那一瞬間,薛允兒將刀子捅進了他的肚子裡。

“薛叔叔,我來給你們送橘子啦!”

就在薛允兒試圖拔出刀子接上第二刀時,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門外,吳海沅將薛家的門拍得啪啪作響,卻是遲遲得不到回應。

那爭執聲被牆面切成斷斷續續的小塊,海沅聽得不真切,她只得更加努力地去敲門,嘴裡喊著“薛叔叔”和“允兒”。

突然之間,一道尖利的慘叫令她頓住了手——是薛洋城。

“救命啊……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