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均這才發現自己多麼可笑,打就打了,還妄想和他們講道理。
“聽說你班裡第一名是不是?”石俊峰筷子朝曹均餐盤扔過去,濺起湯汁撒到曹均胸前幹淨的校服上。校徽蒙上油漬,不那麼清洗完整了。
曹均緘默無言,抓緊吃飯。
“這第一名啊。”他嘖了幾聲,手肘搭在桌子邊緣,身體前傾,“第一名是不是能考上好大學,畢業後有份好工作?有份好工作應該就不用撿破爛了。”
語重心長地感慨:“努力學習,到頭來只是為了不撿破爛,真是太讓人感動了!我要是有你這麼大的志向就好了,可惜我家不是撿破爛的。命裡富貴,逃過一劫。”
旁邊兩人吃著吃著笑出聲,飯噴到了桌上,令人作嘔的嘴臉。
幾人咯咯咯地笑,湯淇恨不得耳朵伸過去,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再威脅曹均。
曹均握著筷子的手慢慢握緊,肩膀氣得發抖又無可奈何。處於弱勢的地位會讓人失去判斷能力,他有一瞬間竟然有些認同石俊峰的詭辯。
“你那麼有錢,為什麼還要我的錢?”
石俊峰不可思議地愣神了幾秒,哈哈大笑,反問:“你知道五百塊錢可以幹什麼嗎?”
曹均捏著筷子沉默。
“什麼都不可以幹,但你拿不出來,這就夠了。”他得意洋洋地昂著腦袋。
曹均明白過來了,原來就是想為打人找一個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換來一次又一次的欺淩。他的擔憂和自尊心讓他永遠說不出口,變成一個好用的沙包。
曹均已經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逃出對方魔爪,永遠不可能。
除非他們從世界上消失,從這個學校消失,他尚且能安心上完高中,但那些傷痕依然在。
他想只要自己不死,便隨他們去吧。
石俊峰說的沒錯,他想要考上好大學,想要有好工作,不再撿破爛,給奶奶一個安寧晚年。這麼多年來,奶奶和他相依為命,支撐他的就是可能會有的美好的未來。
人各有命,他不去糾結不公。
對別人來說不值得拿出來的願望,但對曹均來說格外重要。
曹詩茵吃完了飯,兩人端著餐盤到前面給阿姨。
從曹均身邊經過時,湯淇特意留心他的表情。瞄到桌子上骯髒不堪的菜,她知道了曹均又三人被針對了。
無獨有偶,紀律也看向了湯淇。
三個人視線交錯移開,各有各的心思。
“我們班的曹均人緣還挺好的啊,別班的人都能玩得來。”陳行舟不知所以,順著紀律目光望過去,發現再看曹均。
紀律冷冷地說:“你眼是瞎了嗎?”
“?”陳行舟無語發笑,“我怎麼了,為什麼罵我。”
紀律不解釋,生氣地端起餐盤離開。陳行舟在後面茫然不解,咒罵了一聲跟著站起來,小跑著追上去:“今天吃錯藥?請問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撂下餐盤,紀律薄淡地剜了他一眼:“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