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問誰?”庾瓔已經穿好外套,打算關門,“怎麼說這也是朋友,靠譜,這種定製的東西瞧不出材料原樣,可別再讓人家挑點殘次品把你糊弄了。而且你跟他還有什麼客氣的?”
“太麻煩庾暉哥了......”
“你這幾年也沒少麻煩他,不差這一樁。”
我還站在原地。
我在等候領取我的任務。
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所以等著佳佳發話,是庾瓔拽了我一下:“愣著幹什麼?走啊,你跟我去佳佳店裡收拾收拾。”
佳佳向我道謝。
我後知後覺跟著庾瓔走,直到庾瓔突然頓住了腳,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回頭上下打量我:“小喬你會開車嗎?”
我說會。
“高速敢走嗎?”
不待我回答,庾瓔便替佳佳給我下達了新的任務:“那你別跟著我了,你跟我弟一起去吧,太遠了,你倆換著開,別太累。”
說實話,我有些訝異,也有些茫然。
邊界感重的人,最怕麻煩別人,也怕被別人麻煩,甚至把每一段社交關系當成人情往來零存整取的銀行,因為要時刻查詢餘額而倍感壓力。庾瓔是個反面,她是毫不客氣的,不在意細枝末節的,她對別人仗義,也自然而然需要別人在恰好的時候挺身而出,並不會計較其中孰高孰低,孰虧孰溢。
反正以後日子還長。
這是庾瓔的處事原則。
我其實應該拒絕的,但我發現了一些奇妙之處,就是當面對庾瓔的“不客氣”時,我並不反感,看到她不把我當外人,甚至倒有些喜歡這種親近感。我分析,大概是我的所謂核心太過孱弱,被她的強大同化了。在庾瓔這裡,我沒有任何不自在,能幫得上忙,我很樂意。
唯一擔憂的是,她未免有些太信任我了。
庾瓔大笑:“沒事,也不是真指望你開,就是覺得兩個人比一個人要好,安全些,不然我總是不放心。”
她就這樣把我推了出去:“早去早回。”
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多。
按照預計,我和庾暉會在今晚深夜到達那個工廠,拿上燈箱,迅速返回,大概會在淩晨回到什蒲,再算上安裝的時間,能趕上明早開業。
一切都恰好。
我給梁棟發訊息說,我今晚在庾瓔這裡,不回去了。
我絲毫不掩蓋我正在鬧脾氣的證據。
而梁棟,他只回我了一句“行。”
他也絲毫不掩飾自己正在賭氣的事實。
我們在冷戰。
我們從來沒有冷戰過,這是首例。
我不再回話,卻對著手機螢幕沉吟,直到庾瓔打來電話,她問我,出發了嗎?還順利嗎?
我說剛剛出發。
就在剛剛,我和庾暉準備出發的時候,佳佳急忙順著車窗塞進來一個塑膠口袋,我看了看,裡面是飲料和吃的,還有兩條煙。
她先和庾暉叮囑了幾句,然後繞道我這邊,鄭重又真誠地和我道謝,她說是自己第一次開店沒經驗,也太過草率了,多虧有我們這些人,還說等忙完這幾天,請我們吃飯,特別是我。
“小喬姐,我太笨了,不太會講話,你知道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其實是自謙了,剛剛我就已經發現,佳佳在想解決辦法和給我們安排任務的時候,語速根本不似從前那樣慢慢悠悠的,她說話很快,很果斷,也很有條理,我知道,這些變化不是憑空出現的,是要有一些東西作為支撐的。庾瓔說佳佳是一隻氣球,那麼我想,這只氣球即使薄,即使弱不禁風,卻也在一次次一遭遭鼓脹和洩氣的迴圈往複裡修煉出了一身韌性,這是好本事。
佳佳和庾暉說:“庾暉哥,到了就告訴我,要是圖紙有什麼問題,我和老闆講。”
庾暉說好。
......
車又開出去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