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燕反駁,她想起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堪,你既然喜歡別人,就要承擔別人不喜歡你的後果,這很公平啊,到底有什麼值得反複自省內耗的,她又沒做錯什麼。
她的理直氣壯讓同桌也啞言了。
同桌覺得別扭,好像李安燕是對的,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到底是哪裡呢?
想不明白。
最終只好捏捏李安燕的臉:“好吧,你覺得舒服就行唄。”
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關於李安燕慢慢被班裡同學排擠的第二件事,也和這個男孩有關。
就在他被李安燕當眾下了面子的最近一次學年考試,李安燕還在原本差不多的位置,但男孩的名次第一次落到了學年榜第一頁開外,這是一個引子,壞事紮堆來,之後男孩家裡也出了一些變故,李安燕是聽班主任說的,說那男孩請了假,最近一段時間不來學校了。再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聽聞那個男孩辦了休學,也有說是轉學的,還有和男孩玩的好的幾個男生說,男孩有了心理問題,涉及到一些專業的名詞,李安燕忘了,但她也偷偷查過,還挺嚴重的。
她查,是作為同學,有些好奇,但有人不這麼想,一句玩笑話於不經意時飄進了李安燕的耳朵,他們說:“李安燕挺牛的,辣手摧花了。”
李安燕聽了一臉詫異,我摧誰了?誰又是嬌花了?再說了,他休學是因為家裡的事,是他自己的原因,跟我有什麼關系?八竿子打不著的事。都是同學,該關心就關心,但少往別人頭上扣帽子啊。
那些人聽不進去。
仍有人“誇獎”李安燕:“此等心態,能成大事啊。”
李安燕當場翻臉,在班裡拍了桌子:“有病就去治,少陰陽我,無人在意哈。”
說話的人撇了撇嘴。
後來,又過了兩個月,迎來了第三件事。
李安燕他們班換班主任了。
原本的班主任被調換走了,其實這是學校的老傳統了,到了高三,基本都會換一次班主任,有些老教師甚至是專門只帶高三的,他們對高考了解得更透徹,也有更多經驗,一切為了高考服務,很正常。
換班主任的時候,班裡同學都哭了。
李安燕沒哭。
全班就只有李安燕沒哭。
她覺得沒什麼好哭的,每年每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而且原來的班主任還在學校,只不過是下去繼續帶高一了,學校統共就這麼大,以後還是能常常見,說句不好聽的,你想避都還避不開呢,有什麼好哭?
“哎呀行了,又不是生離死別的,你眼睛不是剛發炎?還哭,哭瞎了怎麼辦,”李安燕拿濕巾和蒸汽眼貼給同桌,“快擦擦,別哭了。”
同桌沒有伸手接。
這一次,連同桌都有點不理解李安燕了,她頂著紅腫的眼皮,直直看著李安燕,眼睛裡盡是不解:“你怎麼這麼冷血啊?!”
李安燕一口氣噎在喉嚨裡。
她想問同桌,你有事兒嗎?但看著同桌眼神裡的難過不是裝的,這句話便又咽回去了。
同桌卻不饒她:“你能不能有點同理心啊?”
李安燕說,我怎麼沒有同理心了,我沒有同理心還給你帶眼貼?
同桌說:“我覺得你根本不走心,和所有人的交往都是,你太冷血了,太理中客了,還有上次xxx轉學,你也一點波瀾都沒有,雖然不是你的錯,但他確實為了你很難過,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就真的沒有擔心過?”
你是不是覺得世人皆醉你獨醒?你覺得自己挺酷的還?
我告訴你,這樣一點都不酷。
你不是個真誠的人,這太讓人心寒了。
李安燕忍不住了,直接把眼貼往桌子上一拍,還上著晚自習呢,當場就發作了,她指著同桌大聲質問:“你再說一遍?誰不真誠?”
同桌被嚇一跳,不敢吭聲了。
“學個詞兒就瞎用,我不真誠?我就是太真誠了!我就是搞不明白有什麼好哭,我哪錯了?”李安燕義憤填膺,一邊講,一邊掰著庾瓔買來的橘子,一瓣接一瓣往嘴裡塞,汁水不小心濺到桌面,被她用手指揩去,“我有時候覺得他們都太幼稚,就我們班那些人,聽風就是雨,老師是換班級了,又不是生什麼病了,也不是再也見不到了,眼淚流得也太容易了吧?ok,流眼淚也沒事,我管不著,但他們又憑什麼來管我呢?我就是哭不出來而已,我就冷血了?我就不真誠了?我就裝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