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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崇法正在為難的時候,成德皇帝給他解了一難:“餘愛卿,邊軍積弊多年,一時也說不清。你剛才說那麼多,到底與甘州局勢有什麼關系?要解甘州之圍,你又有什麼建議?”
前面楊昭德問類似的問題,餘懷謙可以置之不理,現在皇帝問及,他卻只好正面回答:“聖上,微臣以為,要解甘州之圍,一線指揮自有董督帥,軍資供應自有兵部,可在政策扶持方面,朝廷也應有所表示!”
說到這裡,餘懷謙略頓了頓,才朗聲說道:“於大人也承認,如今邊軍士氣低迷。當務之急,就是提振軍心士氣。為了提振軍心士氣,微臣有個建議,那就是設立軍功田!”
聽到一個“田”字,朝堂上的高官們,心裡齊齊打了一聲鼓。命田、産稅制度沒有被突破之前,高官中也有些地主,但遠談不上大地主。即使家中人口眾多,了不起也就是百十畝土地。可到如今,能夠參與朝議的正三品高官中,除了少數出身貧寒之人,幾乎個個都是大地主。就算本人不是,本人的家族也是。
因為都是大地主,又是天命皇朝的高官,能夠很方便地接觸到核心資訊,對於天命皇朝的地産情況,這些官員都有很直觀的感受。
成德初年,天命皇朝還有龐大的地産積蓄,也即所謂的儲備命田。可隨著人口的增加,儲備命田逐漸消耗,已經所剩無幾了。而透過土地流轉,分給新增人口的命田,包括農民亡故後本應該回收的命田,都逐漸集中到了地主名下。
有人可能要問,命田流轉只是針對個人,國家的儲備命田並不在流轉的範圍內,又怎麼會落到個人手中?
這裡面的貓膩就多了。按照命田制度,如果某戶人家誕生了後代,就應該給他們家多分一份命田,如果有人亡故,則需收回一份命田。可命田允許流轉之後,不管這戶人家的命田是否真的發生了流轉,只要有人亡故,死亡人口名下的命田就會“被流轉”掉,國家無法回收。而等他們家誕生新的人口時,國家卻必須重新分配命田。
類似的方法還有很多,總之,經過近十年的命田流轉之後,不單很多農民的命田流轉到了大地主的手中,國家的儲備命田同樣如此。
依照原來的制度,為了保持國家儲備命田的數量,必要時還可以用官方牌價強行收購私人超出命田數量的田地。
這一條原來執行得比較好。那時沒有大地主,因為階梯産稅的存在,小地主從田地中得到的收益也很有限,誰也不會為了百十畝田地、百十兩銀子的年收入跟官府較勁。現在到處都是良田萬頃的超級大地主,越是大地主,背後越是有高階官員的影子,又涉及到巨大的利益,要想廉價回購他們的土地,又豈是那麼容易?
要想補充儲備田地,除了回購,再就是開荒了。可經過千年的開發,天命皇朝境內適合開墾的荒地也很有限。土地流轉引發大規模的土地兼併之後,開荒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土地兼併的速度。
一邊是庫存的命田不斷被消耗,一邊又得不到及時補充,到如今,儲備命田已經名存實亡了。
餘懷謙提出要設立軍功田,正常情況下,這些軍功田應該由國家提供,可現在國家的儲備田都到了個人名下,那軍功田又從哪裡來?成德皇帝也清楚這個,戶部每年都要統計全國的田地變化情況,儲備命田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指標。
成德皇帝也擔心此事,可皇帝也不是萬能的,做不到一聲令下,就把地主的田地變成儲備命田,只能慢慢想辦法。此事的阻力太大,盡管成德皇帝一直在推動,卻收效甚微。現在餘懷謙突然提到設立軍功田的事,成德皇帝心中一動:狼族入侵,民間要求反擊的輿論壓力這麼大,是不是可以借用這股力量,重新把儲備命田充實起來?實在不行,借力打力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把那個神秘勢力逼出來?
“餘愛卿,你接著說,怎麼設立軍功田?”
“參照命田制度,給邊軍將士設立軍功田,軍功田禁止流轉,但可以世襲!”
成德皇帝掃了下面一眼,目光在首輔楊奇溥的身上停留了許久。輔助皇帝協理朝政的文官之首面容平和,一絲波瀾沒有,如果不是睜著眼睛,沒準你都會以為他在入定。
今天的朝議有個不太正常的地方,就是楊奇溥一直沒有發言。不過首輔大人向來沉穩,原來參加朝議的時候,遇到沒有把握的事,他也不會輕易開口。可成德皇帝總覺得,沒準今天餘懷謙的表演,就是楊奇溥提前安排的,他自己卻躲在後面觀望。
“楊相,餘愛卿的建議,你以為如何?”
楊奇溥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略微有點意外。餘懷謙關於設立軍功田的建議剛起了個頭,具體的內容完全沒說,如果皇帝真的感興趣,應該繼續追問餘懷謙才是,可皇帝卻忽然問到了自己頭上。這裡面的味道,實在是太值得琢磨了。
楊奇溥一派宰相氣度地站出來,趁著展示風度的同時,他也想好了應對方法:“啟稟聖上,餘大人的建議頗有新意,不過微臣不知其中的細節,暫時不敢置喙,還想再聽一聽!”
成德皇帝心底暗罵了一句:老滑頭,居然還想置身事外,朕偏不讓你如意!
“既如此,楊相你問問餘大人,你都關心哪些細節,朕也跟著一起聽聽!”
皇帝這麼堅持,楊奇溥不好再推,可他的問題問得很藝術:“餘大人,你既然提出要設立軍功田,肯定有一整套完善的方案,還請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皇帝和首輔推來推去,不是不想推行軍功田,而是不願與新興的官僚地主階層為敵。根據餘懷謙的提議,下面自然而然的一個問題,就是軍功田從何而來。如果皇帝這麼問了,很多不明內情的人,就會認為這是皇帝在和餘懷謙唱雙簧,所以皇帝不肯問。
楊奇溥也知道這點。他跟弟子徐信介大講特講什麼政者正也,那是做人的大原則,真到具體做事的時候,他也沒那麼君子。楊奇溥如果這麼迂腐,也就站不到今天這個位置。餘懷謙今天的發言,楊奇溥確實提前知道,但卻不是他刻意安排的,而是餘懷謙自己的主意。
整個天命皇朝的高官之中,惟一的一個理想主義者就是餘懷謙。此人出身貧寒、天資一般,卻超乎尋常地勤奮。依靠勤奮,他從無數名門世家子弟的包圍中殺出,透過層層科舉考試,最終奇跡般地高中狀元。然後到翰林院任文學侍從,再到禦史臺擔任禦史。
在禦史臺任職期間,餘懷謙不畏權貴、敢於直言,逐漸成為了朝野上下的一面旗幟。永和年間,昏冥侯誰的話都不聽,唯有餘懷謙敢直接頂撞他。奇怪的是,向來固執的昏冥侯,對餘懷謙卻非常尊重,非但沒有懲罰他,反而不斷給他升官,很快將他提拔為左都禦史,也即禦史大夫的兩個副手之一。
由於餘懷謙在官方、民間的聲望很高,加之為人方正,成德皇帝上臺後,並沒有將其視為昏冥侯的親信進行打擊,反而把他破格由正三品的左都禦史提拔為正二品的副相。只是餘懷謙的經歷單一、為人方正,並不適合副相之職。可他的名氣太大,成德皇帝還不好罷免他,只好找機會讓他回到禦史臺幹老本行。
餘懷謙當了禦史大夫之後,也沒少頂撞成德皇帝。不過此人確實是一心為公,成德皇帝也拿這種自身毫無破綻的清流領袖沒辦法,只能別別扭扭地用著。
餘懷謙是耿直,但卻不傻,知道皇帝和首輔在來回打太極。他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藉此機會糾正命田流轉的弊端。至於是不是被別人利用,他並不是太在意。楊奇溥等人在利用他,他何嘗又不是在利用這些人?
“閣老大人,我的想法也簡單,軍功田從儲備命田中撥付!我朝現有邊軍三十餘萬,軍功田基準應當高於命田,以人均十畝計,共需田地三百餘萬畝。此外,各級武官的軍功田基數要高於普通士兵,有了戰功需要額外獎勵軍功田,估計總共需要約五百萬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