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很謹慎,賣糧的時候基本做到了買糧者人人滿意,沒給自己家留下後顧之憂。
七十來石糧食差不多八、九千斤,凡是掏錢買糧的個個都買到了糧食,老張沒有因為哪一家有錢出價高就賣給他們很多糧食,他先詢問了一下各家需要買的糧食數目,讓秀姑在他們給的數目上有所刪減,賣給他們的糧食都比較合理。
其中倒有七八家想買糧手裡卻沒錢,主要是他們家沒地,全靠平時做工得錢買糧果腹,活計時有時無,入冬後更無進賬,故此家中無糧可存,無錢可買。
老張與其他人商議,賒給他們每家一石糧食,立下欠條,明年農忙與自己家做工償還。
這麼一來,皆大歡喜。
買到糧食的人家果然都感激張家,說他們仁義。
除了賒欠的,這批糧食一共賣了四十多吊錢,老張都給了秀姑。
張家除了口糧和糧種就沒有多餘的糧食,免了很多登門的煩擾,有幾家近房厚顏無恥地想佔便宜他們都理直氣壯地拒絕了。
人家是無債一身輕,他們倒好,竟成了無糧一身輕。
桐城時時都有新訊息傳來,榮親王乃稱真命天子,在閩南自立為帝,為榮慶帝,十一月初,他親自揮軍北上。因他十月間迎娶了兩江總督薛稼之女,封為正宮皇后,薛稼率領兩江官員商賈並駐守軍隊歸順榮親王,朝廷措手不及,竟是連連敗退。
彭城,就在兩江範圍之內!
彭城有重兵把守,而且地處偏北,不屬於南方,甚至距離頗遠,沒有出現投敵的情況。
距離薛家比較近的官員都在江南一帶,他們對彭城也是鞭長莫及,沒法子籠絡了彭城的官員向榮親王效忠。
彭城,是軍事要塞。
榮親王倘若攻下彭城,朝廷雖然稱不上一敗塗地,可若要反擊絕對會費盡力氣。
又一支大軍趕來,駐紮在彭城附近,足足有五萬之數。
大青山村的村民原想著閩南離自己這裡遠著呢,還沒高興幾天,聽到這個訊息,哪怕榮親王的大軍這時候還沒離開閩南,家家戶戶仍然心急火燎地挖地窖藏糧食藏東西,村裡青壯年的訓練愈加勤奮,巡邏更加謹慎,再無人東遊西逛。
秀姑心焦不已,張碩去的就是金陵姑蘇一帶,正好是薛稼的勢力所在!
老張也擔心兒子,可見到兒媳婦和孫子這般模樣,面上裝作無事,不斷安慰他們母子,見安慰沒有用,索性在家裡把雞鴨鵝給殺了大部分,只留幾隻母雞和母鴨母鵝下蛋,免得浪費糧食,趁著天寒地凍,全部揉進鹽和五香粉,掛在屋簷下,做成風臘肉,能放一年半載。
他們家草料充足,牛羊騾子自然捨不得殺掉,家裡的豬還剩四頭。
自從縣城戒嚴,他們家不殺豬,村裡不少人家捨不得用糧食餵養牲畜家禽,又怕以後叛軍過來掃蕩,都殺了個七七八八,既解了饞,又節省了糧食,哪怕是玉米和紅薯幹、麥麩等,在這個時候都成了口糧,反正有備無患。
當然,大部分肉都經過處理做成了風臘肉,他們可捨不得一口氣吃完,還得留著過年。
老張替人殺豬,吃過飯回來天已經黑了。
舀了秀姑燒好在鍋裡溫著的水草草洗了腳,老張出來倒水,聽到大門響動,他警覺地大聲道:“誰啊?”里長定下規矩,天黑不得在外行走,誰會晚上無端上門。
秀姑還沒入睡,聞聲出來,只聽門外傳來張碩的聲音,“爹,是我!”
張碩這次出門沒帶家裡的鑰匙,恐丟在路上,聽到他的聲音,老張和秀姑又驚又喜,秀姑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開門,頓時嚇了一跳。
門口站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壯漢,瞧著比叫花子還邋遢。
“媳婦,我回來了。”張碩揹著一個小包袱,朝秀姑咧嘴一笑。
秀姑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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