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趙的看上去不省人事,裴安懿端坐於床上,神情冷淡道:“孤的好事看來是被張侍郎撞破了。”
張德志當場便明白了,自己這是被擺了一道。
“老夫……老夫什麼都沒看到,殿下還請自便。”張德志轉身便欲離開,立刻吩咐手下人將訊息瞞住。
在和親的風口浪尖上撞破長公主與人私通?他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張大人,留步。”裴安懿從容走上前,一字一頓道,“孤與人私通,被張大人撞破,張大人又怎麼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呢?”
……
入夜。
一天的時間,足夠讓全長安人盡皆知。
歐陽洛望著手中的摺子,凝神不語。
剛寫好的摺子,“長公主行德有失,請天子重罰。”的字跡還沒幹。
半晌,歐陽洛閉目嘆息,這丫頭此舉實在是險上加險。
“來人,備馬,老夫要入宮面聖,夜諫天子。”
王阿花沒有見到裴安懿。
多倫似乎是料到今日之事一般,半道將她“請”去了驛館。
還是上次見面的亭子。
王阿花的心境卻大有不同。
“阿花姑娘,好久不見”多倫笑眯眯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多倫在府養此養病多日,禮數不周全,還望阿花姑娘海涵。”
她與他彼此都非常清楚,養病不過是拖延婚期的藉口,王阿花皺了皺眉頭,點破道:“我以為草原人原是會直接一些,沒想到王子你也喜歡繞彎子了起來。”
“哈哈哈哈,”面前的男人放聲大笑,“入鄉隨俗,本王也學了你們中原人一些繞彎子的寒暄。”
“王子的適應能力還真是——”王阿花隨口道,話音未落便被打斷了。
“那是自然,要想活下去,便必須能適應各種事宜。”
王阿花喝茶的動作一頓,直覺讓她覺得多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意有所指,但還不等她細想,面前的人繼續道:
“既然阿花姑娘如此直率,本王便不繞彎子了。受人之託,本王今日要攔住阿花姑娘,不讓你入宮。”
受誰之託王阿花覺得已然顯而易見了。
過了這麼一會兒,王阿花也差不多回過味來。
再怎麼說,訊息也傳播得太過於迅速了些,不到一天的工夫全長安便已人盡皆知了。
那張侍郎若是有意壓訊息,不可能壓不住這樁“醜聞”。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是她家殿下自己希望將訊息傳出去……
而此刻又拖多倫來攔住她,便說明被扣在宮中她家殿下多半早就料到了。
王阿花懸著的心算是稍稍放下去了,但心中卻泛起一陣說不清的酸澀。
如此行事,說在意她吧,她家殿下卻將她瞞得嚴嚴實實,說不重視吧,她家殿下又專門找來人攔住她。
殿下此刻不想見她。
殿下沒有那麼信任她。
自己白著急了一回,那個人根本不想見她,
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又幹又澀,停頓了許久,低下頭,嘴角勾出一絲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著什麼,她不冷不熱沒有聲調道:
“我家殿下許諾了什麼,王子肯出手相幫?”
多倫望著面前的人短短半晌之間如此變化的神色,心中不覺有趣極了,也更加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