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鍛將手中的刀向前一遞,“那書房裡,應當放著與我手中這把刀一模一樣的長刀。”
……
鏤空雕花的中門,轉角的名貴石砌,層樓疊榭,跨過高高的門口,走在青石鋪地的院落裡,中間是月亮門過道,穿過月亮門,便是前院。
小時候李飛遠有意想要同顧府結親,帶她來過許多次,她對這顧府宅邸佈局還有些印象。
張沁沁覆著面紗,跟在後頭,略微抬了抬眼,梨木雕花椅,綠地套紫花琉璃瓶,還有青綠古銅鼎,紫檀木香案……院子裡的陳設乍一看不顯眼,卻樣樣都是名貴之物。
裴安懿明面上還是算作顧府的貴客,顧端還是撐著病體,起身親自到前院去見了裴安懿。
裴安懿垂眸淡淡道:“孤記得,孤從前還能在內院裡玩耍一二,如今果然是今非昔比了,現在孤得在前院裡見顧尚書了。”
顧端抿了一口茶,笑道:“從前大晟也沒有女子為官入朝的先例,殿下也是,今非昔比了。”
裴安懿飲茶不語,臉上無悲也無喜。
裴安懿素來很討厭這種逢場作戲的場面話,幾句寒暄客套下來,她胃裡已然泛起陣陣惡心之感。
就在裴安懿強壓著惡心打算繼續聊聊的時候,外頭突然吵鬧得很。
只見遠處冒出一處火光,有人驚呼走水。
有小廝來報,西面有一刺客,在西南角放了一把火。
西南角正是顧柳然的院子,顧端對這個寶貝獨子看得實在是緊,聽此訊息,叫下人扶著上前急急走了兩步,又聽到了顧柳然失蹤的訊息,急火攻心,一時間暈了過去。
裴安懿眼裡閃過驚詫,今夜的這把火……她朝著張沁沁遞了個眼神,張沁沁搖了搖頭,今晚的這一出不是她安排的。
不管是何人動的手,倒給了裴安懿渾水摸魚的機會。
昏死過去的顧端身旁還有七八個小廝急著拿參湯來灌。如今顧柳然失蹤,顧端昏迷不醒,正是顧府群龍無首之際,裴安懿朝張沁沁使了個眼色,張沁沁心領神會,果斷站了出來,朝著周邊的侍衛冷聲喝到:“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顧尚書如今這般皆是憂心顧公子所至,你們還不快去救火。”
如此一喝,名正言順地將侍衛支開了一大半,眾人將顧端抬到了後廳的小榻之上,裴安懿叫張沁沁顧好眼下的情況,自己則是憑藉著記憶趁亂走去了內院,摸去了書房。
張沁沁一邊用手攪著面上的面紗,一面望著小榻之上昏迷著的顧端。
她曾在春日宴上遙遙見過顧端一面,彼時他還是風光無限的顧尚書,權勢養人,雖年近六旬,但發角沒有一絲白發,看上去精氣神像個中年人似的,如日中天。
如今病來如山到,一年半載不見,鬢角白了大半,背也駝了,乍一看上去竟像是個八旬老者。
歲月無情。
正在張沁沁感慨之際外頭忽然傳來喊殺聲,張沁沁心頭一緊,心道這顧端莫不是壞事做盡,眼下 病得快要死了還有仇家等不急的找上門來手刃他。
手刃仇家也便算了,她不想給這老頭陪葬啊。
她這輩子還有銀子沒賺夠呢!
張沁沁的心登時便緊張了起來,環顧四周,這廳堂空空,竟無一處地方可讓她躲。
許言鍛解決完外面幾個侍衛進到廳堂之時,便看見一位鵝黃色覆著面紗的女子像只大鵝似的急的滿屋子亂竄。
而那顧端正昏昏然在小榻之上,面色慘白,身薄如紙,不省人事。
許言鍛收了刀,站在門口輕咳了一聲。
張沁沁聞聲望去,只見一身形高挑的黑衣刀客黑布蒙面,抱刀立於門口。
張沁沁避無可避,只期待這黑衣刀客是個明事理的,要報仇便報吧,別牽扯上她。
想罷,張沁沁用手指了指小榻之上的顧端,接著十分自覺的閉上眼睛,轉身面壁,表示自己絕不會觀摩這位英雌的行兇現場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