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清晨的陽光落在窗桕上, 外面起了霧。
王阿花迷迷糊糊地嘟囔了聲,翻了個身,這一動倒是叫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關節都痠痛著, 好像一口氣不歇息地練了十個時辰的劍一般。王阿花皺了皺眉頭, 又感覺出手邊多出了一溫熱柔軟之物,她不自覺地朝旁邊挪了挪, 拱了拱,又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王阿花被外頭的日光晃著眼睛,周身都暖洋洋的,覺得一覺睡得十分舒服, 醒了。
睡眼惺忪之際,便看到她的殿下, 側臥身旁, 一手託著頭, 一手玩弄著她四散開來的頭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也不知道望了多久。
王阿花念起昨夜種種荒唐, 頓時神思清明,身形一僵, 與之對視默然無言,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還是裴安懿先開的口,“可要傳膳?”
話音一落, 王阿花的肚子適時的響起了一陣咕嚕聲,她木著聲音點了點頭。
裴安懿見狀輕笑, 自己鮮少見她這幅害羞模樣,莫名覺得眼前人可愛。
熱氣騰騰的菜一道一道的送了進來, 進門的女使訓練十分有素,秉持著不該看到的堅決不看原則,一路上從端菜進門到上菜,頭一下都沒有抬起來過。
王阿花十分有十二分的佩服,人竟能如此控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實在是餓極了,王阿花起身下床,穿著單衣,打著赤腳,噠噠噠地跑向桌前,本欲動筷子,又忽然想到這桌菜的主人家尚且沒來,自己先動筷子,於禮不合。
王阿花巴巴地往床頭往了一眼,裴安懿已然下床,穿好鞋襪,慢條斯理地行至鏡子前,梳妝。
裴安懿平日裡都有女使做這些,自己梳起頭來不大熟練,但又思及一夜風波一夜雨露過後,料想王阿花是害羞的,此刻不便傳喚人進來,所以打算自己親自做了便是。
“無妨,你先吃吧。”裴安懿注意到王阿花那一頭的動作,出聲道。
王阿花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碗筷,光著腳小步跑去了殿下的身後。
望著鏡子中忽然出現的人影,裴安懿梳頭的動作一滯。
“殿下想梳成什麼樣子的?”王阿花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一把及腰長發,問道。
見裴安懿遲遲沒有有反應,王阿花故作不滿道:“怎的,殿下今晨趁我酣睡之時不知把玩了多久我的頭發,難不成只許州官放火麼?”
“垂鬢分肖髻,你可會挽?”
雖說是極力壓制著聲音,不想叫身後的人瞧出什麼,但裴安懿的耳廓卻是紅得像要滴血似的,她從未同人行過閨房之樂,曾經上學堂的時候,讀到“從此君王不早朝”這一段只覺得不解,堂堂一國之君,怎的沉溺於一方溫柔鄉,豈不兒戲。如今輪到了自己,才知坐懷不亂是多麼難如登天的事情。
不過王阿花一門心思地搗鼓著手中如綢緞般的秀發,根本沒有發現裴安懿的異樣。
她哪裡給別人梳過頭,平日裡圖方便,自己也只是隨意地將頭發挽起來束成高高的一個馬尾,再隨意用發帶綁起來便作了罷。聽到個垂什麼分什麼髻的——是王阿花從未聽過的名字。
“垂、垂——垂什麼?”
“垂、鬢、分、肖、髻。”裴安懿耐心地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
“不會。”王阿花擺擺手,訕訕道。
“淩垂髻呢?”
“不會。”
“雙螺髻呢?”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