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事:許眠的眼眶驀地紅了
黑暗將天邊最後一點星光吞噬,獵獵凜風過梢,挾卷著枯葉在寂寥的長空中發出駭人的尖嘯聲。
樹影幢幢,和地上的人影拉扯交疊,最終一同融入黑夜。
冷風拂面而過,不經意間吹動青年額前的碎發,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幽幽瞳孔,雪白的衣領上被大片暗紅的血漬洇染。
但這血卻不來自他——
此刻青年的的腳邊正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地渾身是血的人。
他不緊不慢地理著浸滿鮮血的黑色皮質手套,目光無意間瞥向袖釦處的幾滴血漬,漫不經心的神情忽地一頓,“啊,髒了。”
接著似乎很苦惱地輕輕嘀咕了一句:“真過分,這可是眠眠送我的。”
說著緩緩彎下身子,隨手扯起面前人的頭發,微微偏了偏頭,唇角一彎,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是你的血?”
被他抓著的人見他毫無預兆的笑,驚懼地望著他,面目都幾乎扭曲起來。
青年卻仿若沒看到他的表情一般,自顧自地說起來,“你說你們為什麼非要來找死呢?害得我陪蟲母的時間都少了。”
最近蟲族的屬地遭遇多起惡劣的恐怖襲擊,有些過於棘手的讓這位副官不得不親自前來處理。
他正欲動手,忽然背後傳開一聲報告:
“報告!大人,您的光赫有通訊進來。”
亞米爾聞言止住了手中的動作,利落地起身,示意對方把光赫放到耳邊。
但就在通訊接通對面聲音傳來的一瞬,這位原本神情不悅的副官嘴角忽地欣欣然向上一彎,眉目間頃刻間染上一層明亮的笑意,“眠眠?怎麼這個時間還沒睡呀。”
他一邊說著一邊偏過頭,用一側的肩膀把光赫夾在耳邊,嗓音裡是化不開的溫柔。
“這是想我了?……我?我這裡很好啊。”青年說著,一抬腿直接一腳踩上在地上想要趁機逃走的人的腿上,隨著一聲清脆的腿骨碎裂聲,便響起那人的抑制不住的慘叫。
“我這邊什麼聲音?不可能啊,我一個人在家,怎麼會有聲音呢,”說著給手下使了一個眼色,自己則徑直向旁邊的樹走去,“……我膽子很小的,您可別嚇我。”
皎皎月光順著斑駁樹葉縫隙滑過,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又混入他漾著淺笑的嘴角,最終隨著唇角牽動在夜風裡化開。
他筆直挺拔的影子落在地上,被夜色拉得很長,只聽輕輕笑起來:
“噗……好啦,其實是我這邊在放著電影呢。我人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蟲子歪著頭,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套上的血汙,一邊繼續用歡快的語調和小蟲母撒嬌:“…….想見我?可是今天很晚了,您乖乖睡覺,我保證明天一睜眼,您就能看見我,好不好?”
“現在就想見?誒誒,這是怎麼了…….我馬上,馬上就過去。”
“嗯…….那要不要吃糖?我悄咪咪的……”
待切斷了通訊,這位英俊的副官眉嘴邊的笑意頃刻間消失不見,只見他沉著臉快步往外走,路過自己的手下時頭也沒回,只是匆匆吩咐道:
“動作利索點。”
“是!”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幾聲垂死前驚恐的嗚咽。
夜已深,窗外偶爾響起一兩聲空靈的鳥鳴。
許眠躺在松軟舒適度的床上,輾轉反側。
他歪在枕頭上,左手微微抬起,藉著微薄的月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指縫間纏繞的項鏈,末端墜著的藍寶石正泛著的溫柔瑩潤的微光。
是諸神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