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口水。你不是不怕麼。”
聽她這樣“挑釁”,他當然是趁勢要來攬她的腰了:“美娜。我是一個最懂得投桃報李的人——”
她把他的手拿開:“騙你的。是生理鹽水。擦藥前先用生理鹽水清潔一下,幹了再塗藥。”
她的包裡總裝著幾根即用即棄的帶藥棉簽,碘伏,酒精,生理鹽水。掰開上端與空氣相通後,內芯的藥物就會浸潤下方棉簽頭,可以直接清潔或者消毒。
“你怎麼老是騙我。”
“你騙我還騙得少嗎?我就不能投桃報李了?咦,你有白頭發。”
“不可能。就和所有鄰居在你家看電影結果看到我的照片一樣不可能。”他笑著說,“我爸到現在都沒有白頭發。我也不會有。”
“你在生科院旁聽的那一個月到底學了多少東西。”
“你就說你還擔心什麼。”想了想,他補充,“我們家也沒有禿頭的基因。”
她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唇齒間吐出來的氣息重了些,拂在烏黑濃密的鬢角上。
閉著眼睛,其他感官就會變得更敏銳;他從太陽xue到臉頰都微微繃緊了;她以為是不小心刺激到了他過敏的部位:“疼嗎?”
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低聲道:“不疼。很癢。”
“癢就想點別的分散注意力。”
別的麼——
“明天還要抽時間去挑公寓。你下班後有沒有時間?能不能陪我去?”
“什麼公寓?”
<101nove.eo提供的酒店式公寓。”
賀美娜在食堂吃飯時,“本土派”為了表示把她當做自己人,說了不少“海歸派”的八卦,尤其是“海歸派”的領袖——魯堃的秘辛:“他那個前妻很厲害。”
在明豐,普通員工可以申請交通補助和單身公寓,而高管的補助就更多了,住房,交通,出差,置裝,餐飲……可以說是囊括了衣食住行每個方面。魯堃作為新藥中心的主任,薪資雖然是保密的,但總會有人走漏風聲:“聽說他每個月光房屋補貼就有一萬八。要知道一個本地大學的本科生進來明豐做技術員,不過拿六千的工資!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然後魯堃的前妻要求他按月對她公開補貼明細並轉賬百分之六十——他們的離婚協議上寫的是魯堃年薪以及股票分紅的百分之六十作為贍養費,而她認為實報實銷的這部分補助也應該按比例進貢給她:“兩邊沒談成,她二話不說就去起訴了,傳票直接寄到公司來。你說厲害不厲害。”
至於最後如何解決,倒是沒有提到,不得而知:“反正後來又要分他的專利轉讓費。那段時間魯堃天天收傳票,真是笑死人。”
賀美娜對魯堃的八卦並不感興趣,但是無意中瞭解到了大公司對高管的補貼政策。現在想想,危從安在維特魯威估計也有這些福利。
他繼續問她:“你有沒有鐘意的地段?喜歡離公司近一些,還是離家近一些。”
她擠了一點藥膏在棉簽上:“你回來那天,我在機場見到你了。”
危從安一愣,蹙眉道:“你在孟部長車上?”
“嗯。”
“我沒有注意她的車——你怎麼不下車呢?”
“下車幹什麼?已經有人接你了。”她很快地塗好藥膏,“好啦,你先暫時不要戴眼鏡。”
危從安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皺眉道:“剛才吃的麵包怎麼現在覺得有點酸?你嘗嘗看。”
上完藥,賀美娜也覺得有點餓了。她擦了擦手,有點犯難怎麼吃。最後還是拿起麵包,學他那樣,仰起脖子,嘴巴張得大大地,整個放進口中一咬——香脆,清甜,鹹鮮,好幾種感受在口腔裡迸發出來,令她想到了昆西市場的龍蝦卷,是一種雖然不喜歡,但是很奇妙的味覺體驗。
看來他沒說錯,真是有趣。
她咀嚼了幾下,捂著嘴含糊道:“不酸啊。”
她以為自己沒有嘗出來,又認認真真地細細咀嚼,直到吞嚥下去了,也沒有酸味:“會不會是你那份火腿油脂酸敗了——”
她突然醒悟,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兇巴巴地瞪著危從安;後者也正單手支腮,深深地看著她。他沒戴眼鏡,灼熱的目光直直地射過來,褐色大眼中盈滿笑意。
那狡黠的,輕佻的,浪蕩的笑意幾乎要滿溢位來,將她沒頂。
她又氣又惱,一字一句道:“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酸。反正我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