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朝鏡頭湊近了一些:“讓我看看我們美娜有沒有好好地戴著戒指。”
“戴著呢。”她把左手伸到鏡頭前,“就是太重了,很不習慣。昨天晚上做夢夢見自己左手被石頭壓住了。”
危從安隻手托腮,笑了起來:“沒事。戴一戴就習慣了。”
賀美娜見他這麼說,也不好現在就告訴他自己的打算是戴兩天就收起來或者掛在項鏈上:“你真是太聰明瞭,明信片寄到月輪湖俱樂部。萬一收到明信片的時候我們分手了,也不至於太丟人。”
“現在說這種話合適嗎?”危從安皺起鼻子來假裝兇她,“你寄給我的明信片呢?寄到哪裡去了。”
“……啊!這個……其實不重要。”
“你說不重要,那一定很重要。沒關系。我生日那天就能揭曉。”
“從安,你生日那天我們出國玩,好不好?”
“賀美娜。有必要因為一張明信片逃到國外去嗎?”
兩人都笑了起來;危從安很自然地對未婚妻報備接下來的行程:“小凡這邊應該不需要我操心了。我打算明天飛一趟聖何塞。”
賀美娜“嗯”了一聲,他既然已經到了洛杉磯,當然要去一趟聖何塞:“你自己當心些。別太辛苦。”
“嗯。我知道。”他柔聲道,“等我回來了,給你補過生日。”
“等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離開了鏡頭範圍;再出現時手裡捧著一塊蛋糕,“既然洛杉磯還是十九號,現在就給我過生日。”
“好。不戴個生日帽麼?”
她往蛋糕上插了一根蠟燭,點燃:“一直戴著呢。”
他笑了起來,邊打拍子邊唱:“祝你生日快樂……祝美娜生日快樂……”
大洋這頭的她十指交叉,閉上眼睛許了個願,然後吹滅蠟燭;大洋那頭的他鼓起掌來。
“這樣過生日還挺有意思。”賀美娜笑道,“這塊蛋糕留給你回來吃。”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廢話才依依不捨地結束通話,賀美娜換了衣服出門去醫院。
危奉公和邢恩斯對入選了格陵科技青年35人引領計劃還懂事地帶著果籃來探病的未來長孫媳婦非常地和顏悅色。其實老人和孩子一樣,慣會欺軟怕硬,況且和背地裡罵他們老不死的夏珊比起來,叢靜好太多了,她介紹的專業護理師確實很有一套,生活起居上將兩位老人照顧得無微不至。所以他們在賀美娜問到的時候,對叢靜的護理安排大大地表揚了一番。
但邢恩斯仍然對叢靜五十多歲談戀愛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她說了很多為退為進的暗示,但不知道賀美娜是不是一心沉浸在學術研究中,對於人情世故一竅不通,根本聽不懂也不接話茬。
最後邢恩斯只好老著臉直接問她知不知道叢靜談了個男朋友。
既然攤牌了,賀美娜也就不再裝傻了:“我知道的。對方很和善,對叢老師很好。”
而且一心為叢老師著想——竇雄知道從安的爺爺奶奶住院,馬上表示自己可以去幫忙。
叢靜奇道:“為什麼?為什麼要你去?”
“我是看著從安長大的,這種舉手之勞,能幫就幫了。”竇雄溫和道,“我不希望他們為難你。”
“他們為難不了我。”叢靜笑道,“他們也請不起我的男朋友。”
“美娜,你要勸勸你婆婆,這麼大歲數了還談戀愛,不丟人嗎?”邢恩斯嘆了口氣,“我這不是為了我們兩個老人的面子呀,我們是為了你,為了從安的面子呀。給從安知道了她還要不要做人?”
賀美娜笑著回答:“從安也知道的。我們一起吃過飯。”
邢恩斯大驚失色:“那他怎麼想的?五十多歲了還談戀愛,她把她兒子的面子往哪裡擱!”
賀美娜笑道:“他就和全天下所有愛自己的媽媽,希望自己媽媽幸福的兒子想法一樣啊。”
危奉公不得不出聲了:“美娜啊,你現在年紀小,不明白。人到中年就是上有老小有小,對上孝順,對下奉獻……”
“對自己呢?”
“……什麼?”
“上有老下有小,中間也有自己呀。一個人得先珍惜自己,愛護自己,再來尊老愛幼,一味壓抑天性遲早會爆發。”賀美娜並不知道自己恰好說中了,見危奉公和邢恩斯臉色極不自然,她起身從果籃裡拿了一個蘋果出來,笑道,“不說這些話題了。我削個蘋果給你們吃吧?很好吃的。”
危奉公看著她擦拭蘋果的動作,突然問:“你現在還殺動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