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陳凡的聲音比騎士劍還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幾個孩子想摸山豬的鬃毛,被母親們驚慌地拽回。他注意到絡腮鬍矮人正對巷口的陰影比手勢——那裡有金屬反光一閃而過。
當陳凡終於踹開自家吱呀作響的木門時。
“你...“雪莉的尾巴炸成平時的兩倍粗,耳朵卻緊緊貼在腦後。
當她翻出珍藏的解毒草藥時,陳凡按住她的手:“先用這個。“他從懷裡掏出個小銀盒——正規藥劑店才有的破傷風藥膏。
雪莉的耳朵突然豎起。她聞到了藥膏之外的氣息,爪尖挑開陳凡的皮甲夾層:三顆裹著蜜糖的松子,貧民窟最昂貴的零食。
“...白痴。“雪莉轉身時尾巴掃過陳凡血跡斑斑的手背,像責備又像安撫。屋外的夕陽透過茅草縫隙,把騎士劍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足夠籠罩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
晨霧還未散盡時,陳凡就用短刀剖開了鐵背山豬的頭骨。刀刃碰到硬物的瞬間,他嘴角繃緊——那枚核桃大小的晶體嵌在腦膜間,泛著渾濁的土黃色光芒。
“三級獸核。“陳凡用沾血的手指捏起晶體,對著晨光觀察內部螺旋狀紋路,“土屬性,雜質多了點。“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讓遠處灌木叢裡的影子聽得清清楚楚。
雪莉裹在陳凡的舊斗篷裡,只露出一雙紫瞳。她爪尖輕觸獸核表面,立即縮回手:“有震動。“這是獸核能量未散的標誌,在黑市能多賣兩成價錢。陳凡注意到她耳朵警惕地轉向東側——瘸子傑克的手下已經跟了半個早晨。
“今天走正門。“陳凡把獸核塞進內袋,拍了拍腰間新買的騎士劍。雪莉的瞳孔微微擴大,她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陳凡要主動引蛇出洞。
城牆根的陰影裡,十幾個貧民正擠在排水口接滲出的汙水。守城衛兵看到陳凡背上的山豬頭顱時,長矛立刻橫了過來:“入城稅兩個銀幣。“他的目光在雪莉身上停留太久,“奴隸再加一個。“
陳凡彈過去三枚銀幣,硬幣在空中劃出的弧線讓衛兵不得不鬆開矛杆去接。這個小小的挑釁讓雪莉尾巴在斗篷下繃直——她見過太多衛兵以此為藉口搜查“可疑奴隸“。
“別惹事。“陳凡捏了捏她的手腕。入城甬道的火把照亮了他新換的皮甲,也照亮了牆上懸賞令的一角——銀髮紫瞳的畫像被雨水泡得模糊,但貴族的蠟封依然鮮紅如血。
中央廣場的噴泉濺著摻香精的水花,幾個穿絲綢的貴族少女正用銀勺喂廣場鴿。雪莉的爪子刺破了斗篷內襯——那些鴿子吃的燕麥仁比貧民窟的產婦營養餐還精細。
“別停。“陳凡拽著她拐進獸核商行的小巷。骯髒的牆壁突然變成光可鑑人的黑曜石,這裡的地磚甚至用魔法恆溫。雪莉的鼻翼不停翕動,空氣中昂貴的薰香掩蓋不了她熟悉的血腥味——後門處剛拖走的鐵籠還滴著黏液,那分明是運輸獸耳族專用的禁魔籠。
“完整的三級土屬性獸核,帶脊髓液。“陳凡把山豬頭顱砸在鑑定臺上。老鑑定師的金絲眼鏡閃過一道光,他指尖凝聚的探查魔法顯示出專業素養——這是少數不會把獸耳娘和獸核混為一談的正派商人。
“八十銀幣。“老鑑定師突然壓低聲音,“或者...“他推來一張羊皮紙,上面畫著某種形似鹿角的草藥,“帶一株這個來,給你三倍價錢。“
雪莉的耳朵突然抖動。陳凡知道她認出了圖紙——月影草,貓耳族巫醫用來治療靈魂創傷的聖物。他故意讓卷軸落在地上,彎腰時對雪莉耳語:“他在試探。“
當沉甸甸的錢袋落入懷中時,陳凡突然抓住老鑑定師的手腕:“聽說血爪幫在收購禁魔項圈?“他感覺到雪莉的呼吸瞬間停滯。
老鑑定師抽回手的動作快得不似老人:“北區黑市最近來了批高超的工匠。“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雪莉的斗篷,“有些商品...需要特別定製。“
走出商行時,正午的陽光刺得人流淚。陳凡數錢的姿勢很張揚。
“比昨天多三個。“雪莉危險提示道。
陳凡買了兩串糖漬漿果,把更紅的那串遞給雪莉。甜膩的香氣中,他點點頭:“按計劃,引到黑森林。”
落日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凡選的返程路線經過廢棄採石場,這裡嶙峋的巨石是絕佳的伏擊點。雪莉突然扯掉斗篷,她的銀髮在暮色中像一把出鞘的劍。
“出來吧。“陳凡的騎士劍劃過岩石,火花點燃了提前灑落的磷粉。驟然亮起的火光中,六個身影無所遁形——除了預期的獨眼卡爾和兩個血爪幫打手,還多了穿皮甲的女弓箭手、提著禁魔籠的馴獸師,以及...雪莉的瞳孔驟縮...那個曾在拍賣會用烙鐵燙她的疤臉男人。
“我說過。“疤臉男人轉動著腕甲上的尖刺,“折斷腳肢的貓最會裝死。“他甩出的鐵鏈纏住陳凡的腳踝,淬毒的倒刺瞬間扎進皮肉。
陳凡的劍光斬斷鐵鏈時,三支箭已封死他的退路。他勉強格開兩支,第三支箭擦過臉頰,在顴骨留下火辣辣的傷口。獨眼卡爾的匕首趁機刺向他後心——卻被突然閃現的銀光截住。
雪莉的爪子撕開卡爾胸口的瞬間,陳凡第一次看清她的戰鬥姿態。她不像人類武者那樣依靠招式,而是將每一塊肌肉、每一根毛髮都化為武器。當她在石柱間彈射時,殘影連成一片月光般的帷幕。
“小心!“陳凡的警告被爆炸聲淹沒。馴獸師砸碎的***裡迸出十幾條鎖鏈。雪莉發出痛苦的嘶叫,她右腿被鎖鏈纏住的地方立刻冒出青煙。
疤臉男人狂笑著舉起魔鐵:“這次燙穿你的脊...“他的喉嚨突然多出半截劍尖——陳凡不知何時突破了弓箭手的封鎖,騎士劍貫穿敵人脖頸的力度讓劍柄護手都陷入皮肉。
雪莉的紫瞳在此時泛起血色。她生生扯斷鎖鏈。當她的爪子插入馴獸師眼眶時,某種古老的音節從染血的唇間溢位——那是陳凡在古籍上讀過的貓耳族戰歌。
最後一名弓箭手是在三十步外被解決的。陳凡反手用一把箭弩射向身後的樹冠,當屍體從樹上栽落時,陳凡輕出一口氣。
“雪莉!“陳凡摟住她癱軟的身體。懷中的軀體輕得嚇人,那些曾令他驚歎的戰鬥姿態消耗了太多力氣。他撕開她腿上的布料,她還傷得不輕。
雪莉沾血的手指突然撫上他臉頰的箭傷。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獸耳族只會為至親舔舐傷口。暮色中,她的瞳孔恢復成清澈的紫色,倒映著陳凡身後漸漸亮起的星辰。
採石場邊緣,未被搜刮的屍體腰間,一枚血爪幫的令牌正在滲血。令牌背面的魔法紋路與城牆懸賞令的蠟封如出一轍,只是多了個用指甲刻出的數字——七。這代表他們只是第七批派出的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