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判官瞥見白骨腕間的銀狼紋,冷笑:“雪鷂子倒是勤快。”墜劍聲驚醒了紙紮童子,綠燈籠在廊下晃出血光。
“第三個。”崔鈺收回葫蘆晃了晃,蠱蟲咀嚼聲令人毛骨悚然,“你值錢的不是命。”他忽然轉身,異色雙瞳盯著武判官懷間,“寒疆城防圖在誰手裡,誰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釘。”
話音未落,東南角的符陣突然爆出火光。紙童子尖嘯著衝進庭院,手中燈籠炸成火球。崔鈺竹杖點地,九道銀線破土而出,卻聽“咔嚓”一聲——銀線被生生斬斷!
“崔道長,久違了。”
牆頭立著個紅衣女子,手中彎刀滴著黑血。她足尖輕點,腕間銀鈴晃出《攝魂調》第一個音節。武判官只覺眼前一花,棺槨竟憑空挪了三尺——方才所在的位置插著七枚透骨釘,釘尾拴著浸毒的銀鈴。
“赤練仙子。”崔鈺竹杖橫在胸前,“藥王谷的叛徒也當了雪鷂子的狗?”
女子嬌笑著甩出條紅綾,綾上金粉在月下泛起毒光:“奴家只要那柄碎玉劍的下落。”紅綾如蛇纏向棺槨時,武判官突然暴起,短劍斬斷紅綾的剎那,金粉化作毒霧撲面!
崔鈺袖中飛出張符紙,凌空燃成火鳳吞盡毒霧。女子臉色驟變,彎刀劈向星圖鎖鏈——她竟識得金針渡穴的命門!
“找死。”崔鈺左瞳金光化作實質,青竹杖突然裂開,露出柄刻滿咒文的青銅劍。劍出鞘的瞬間,整座道觀的符咒同時亮起,星圖鎖鏈嘩啦啦纏住女子腳踝。
武判官的劍卻慢了半拍。
赤練仙子袖中滑出柄匕首,刀身映出他驚愕的臉——那面容竟與城主有八分相似!電光石火間,匕首已抵住他心口:“原來武判官是......&bp;”
嗤——
青銅劍貫穿女子咽喉,將她未盡之語永遠封存。崔鈺抽劍時帶出血瀑,星圖鎖鏈將屍體絞成碎塊。他盯著武判官蒼白的臉,忽然笑了:“你這秘密,值一百車硃砂。”
五更梆響,第一縷天光刺破雲層。
武判官坐在棺槨邊擦拭短劍,忽然發現劍柄暗格的城防圖不見了。崔鈺在窗前搗藥,頭也不回地拋來句話:“圖我拿走了。”他晃了晃手中血玉,“既然已經答應護送你回京,這東西在我身上,更加安全。”
劍光乍起!
崔鈺側身避開刺向咽喉的一擊,青銅劍與短劍相撞迸出火星。兩人從屋內鬥到庭院,劍氣震得紙童子紛紛自燃。最後雙劍同時停在對方心口,崔鈺突然拋來個蠟丸:“寒疆城主已經送過定錢,所以你不用多疑。”
武判官捏碎蠟丸,羊皮捲上赫然是塞外三十六部盟約——末尾多出一行血書:“崔鈺可信”。這是城主用寒疆秘術“血冰魄”所寫——唯有吞服過雪蓮子的他能見字跡。
“療傷費。”崔鈺收劍入杖,指著山門外若隱若現的黑旗,“現在,該收網了。”
朝陽躍出地平線時,守心坪的雪見草突然瘋長,根莖刺穿雪鷂子暗哨的咽喉。武判官望著漫山血花,終於明白這座道觀為何叫守心坪。
這裡守的從來不是山,是人心鬼蜮中最燙的那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