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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清赤府地處大齊西北部,毗鄰塞北蠻夷之族。

步行負笈,千裡為官。

聞瑎揹著行囊,手指冰僵不可伸直,撥出一口熱氣揉搓著雙手,這熱氣瞬間就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霜。

到宜新縣境內,便不再是荒涼的雪景,聞瑎看到了被一層白雪覆蓋的莊稼,她站在這田間良久,瑞雪兆豐年,這雪覆蓋在莊稼上,來年估計會有個好收成。她有些欣慰和喜悅。

從京城趕到清赤府,聞瑎心裡卯著一口氣,竟一刻也沒有停歇。路途奔波,身體也有些消薄,但好在她從小就是窮苦出身,比起心裡的憔悴,身上的苦累到也是輕鬆了。

聞瑎到達宜新縣的時間,比原定的年後初五早上一旬之久。沒有什麼夾道歡迎,這裡的縣官們也還沒開始準備,宜新縣原本是如何,她來時便是如何。

雪漸漸停了,宜新縣的城牆就在聞瑎眼前。

由於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宜新縣的城牆很高也很厚,歷經歲月風霜,上面滿是斑駁的黑色血跡和刀槍兵器留下來的刻印,有種肅穆之感。

可首先映入她眼簾的不是這巍峨高聳的城牆,是城牆腳跟下,茅草覆蓋著只露出了紫青腳踝的如小山一般的屍體。

聞瑎的臉色瞬間變了,幹破皸裂的唇瓣抿緊,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城門下站著兩個身穿棉袍計程車兵模樣的人,正喝著熱酒在那裡閑聊。好似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那群山似的堆疊在一起的屍身不過是幹枯木草。

聞瑎看著早就癒合好已經長出白色新肉的手,虛無地在空中抓了幾下。

她垂下眼簾,睫毛上還掛著幾朵未化的雪花。終於平複了心情,聞瑎將揹著的箱籠往上提了提,神色不愉,卻因著這僵硬的臉龐,一時也看不出什麼外洩的情緒。

她沒有把任命的文書拿出來,只是簡單地將戶冊拿給城門下的兩名守衛。

這兩人看著書生模樣獨身一人的聞瑎,想到近些日子不斷路過這裡去清赤府趕考的學子,爽快地放行了。

那個膚色黝黑的壯碩士兵把酒壺別到腰間,有些打不起精神,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李哥,剛才過去那個,是不是上面讓我們留意的。”

說話的人比嚴喜壯稍微年長一些,面板也沒那麼黑,“喜壯,你別整天疑神疑鬼的。要我說啊,肯定不是,要真是縣令,會一個人來?你看剛才那書生弱不禁風的模樣,要去清赤必須得經過我們這。明年縣試在即,大概是旁邊縣裡的考生唄。”

李哥的全名叫李狗剩,他不喜歡這名字,所以認識他的人除了他爹他娘還有他媳婦,都不會這麼叫他。

“也是,剛才那人穿得和我也差不多,除了臉蛋俊點,看著也沒啥子大錢。”嚴喜狀嘟囔了一句,“那小白臉肯定招女人喜歡,我現在還沒找到媳婦呢。”

李狗剩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找得到的,找得到的。你看上那家妞了,回來讓你娘提親去,肯定跑不了。”

鬆散的城防,堆山般不知是凍還是如何死去的人。

聞瑎身上的箱籠愈發沉重。

二十歲的第一天,她可真是收到了一份重禮。

說起來,離京那晚,她看見宋端原本是很開心的,本是想著與他交換表字,可惜天不遂人願。

京城,又是一年新春,燈籠高照,喜氣洋洋。這一年一度的春宵,街上的商販攤販都等著賺這年前的最後一筆,因此即使被凍得打顫,也始終吆喝叫賣著。

剛入京內,陸有之就被謝鬱召進宮中,兩人夜談至次日寅時。

陸有之此刻已來京城十幾天了,原來為兵部尚書所住的宅邸已經被先皇賜予了他人。

因此謝鬱在接見過陸有之後,又重新為他安排了一座新府。

這新宅子挨著當朝閣老徐邈敞的宅邸,任誰都不敢說這是巧合,畢竟住在這裡的不是當朝元老,便是高門大族。陸有之如今還未被授官,卻住到這裡,京城的官員哪個會不懂這裡的彎彎繞繞。

不論是舊友熟人還是政敵仇人,不管是真心還是試探。一夜之間彷彿忘卻了過去的齷齪,全都展著笑顏,他們藉著賀喜新春的名頭給陸有之送上了數不盡的賀貼,每日前來拜訪的人都快將這新宅子的門欄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