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瞻,這麼晚來,莫非今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讓他去禦書房外等朕。”
翌日,大理寺。
她踩著點到大理寺,這是應該是她任職以來,來得最晚的一次。
聞瑎昨夜很長時間沒有睡著,直到終於想通一件事,她才勉強有了睡意。不過也正因如此,一夜無眠,睡得很是愜意,今早醒過來之後,全身都是力氣,與昨日精神不振的感覺截然不同。
聞瑎不由得再次感嘆自己的天真。
她在宜新待了近乎一年,又是獨攬大權的一縣之長,大多數人都要看自己的臉色做事,即便是鈎心鬥角也有的是方法治罪。
但是京畿之處到底是不同。
既然大理寺卿和少卿都和袁家有密不可分的聯系,那在大理寺混了這麼多年且和此二人關系不錯的方春明自然也是袁家一派。
袁瞻身為吏部尚書袁景昌的兒子,又是嫡子,卻有意護著自己,畢竟袁瞻的表現很明顯,她既不傻也沒瞎,自然是看得出來。聞瑎思慮,莫非是去歲馬下求生,兩人共過患難,所以他對自己有所照顧。無論如何,她的確是又欠了袁瞻一個人情。
方春明的職位並不算低,除了袁瞻之外,能直接任命他的便只有大理寺卿了。
聞瑎的這個猜測很大膽,但是卻並不是毫無依據。
她邊想邊翻閱卷宗,隨手將手上已經看完的卷宗放回去,又拿出一本新的來。
反正如今她已經對方春明有所警惕,自然不如原來一般任憑對方蒙騙自己。只是,這案子她現在抽身也來不及了,不如盡自己所能,給上面一個滿意的答複。
方春明昨日的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這案子是危險也是機遇。
聞瑎放下手裡的卷宗,敲了敲袁瞻的門。
“袁少卿,下官有事稟報。”
“進來吧。”袁瞻沒有抬頭,他一直盯著一張發黃的紙在研究著什麼,表情異常嚴肅。
聞瑎將昨日的推測如實告之。
“蕭博崇和其夫人感情的確不如外界傳聞那般好。”袁瞻挑了下眉,放下手裡的那張紙,掀起眼皮,有些欣賞地看了聞瑎一眼。
“當初是蕭夫人親自跑到太後那處求情,才堪堪將蕭孟承保下來了,不過也免不了一頓牢獄之災。蕭博崇這當爹的可沒出一點力。”
聞瑎掩下震驚之色,如此看來,蕭夫人的確有殺害蕭博崇的理由。不過,聞瑎繼續問道:“蕭國舅即每日喝藥,那可從裡面檢查出什麼毒?”
袁瞻將手裡的那張發黃的紙遞給聞瑎,“這就是藥方,藥方是太醫院的人開的,藥材是從陛下的國庫裡取出來的。”
“蕭博崇昨日死前並未喝藥,而且仵作當時已經勘驗過了,蕭博崇口中沒有毒素殘留。”
袁瞻隨口說道:“或許,即便是解剖也無法找到蕭博崇的真正死因,最後極大可能是以意外身亡結案。”
聞瑎皺起了眉:“但是很明顯,蕭博崇不是正常死亡。”
袁瞻看了聞瑎一眼,搖了搖頭,“蕭國舅的身份特殊。他是怎麼死的,又是誰把他殺死了,不是看事實真相,而是看上面的想法。”
聞瑎眸中閃過些許譏諷之色,嘖,皇權社會。
“我昨晚已經向聖上稟告此事,大理寺到底能不能解剖蕭博崇,不出明日,便有分曉了。”
聞瑎點頭,期待明日能有新的進展。
袁瞻將那發黃的宣紙撕碎扔進火爐內,輕描淡寫地說道:“蕭博崇死了,蕭家的男丁就剩蕭孟承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