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還註明——妙真將軍親啟。
做好一切,她便帶著小羽一同找到等待著的信使。
一向軍務繁忙的司妙真也安靜佇立在原處等待著,就好像從未動過一步。
季鈴蘭上了馬車,雖然沒有來時的馬車豪華但也還算舒適,她掀開轎簾往後看去,撞上了司妙真目送她的視線。
季鈴蘭心中翻湧著萬般情緒,最終彙聚成一句話——“司妙真,我會想你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直呼司妙真大名,話音落地,便看見遠處司妙真淡淡的愁容散去,化為會心一笑。
直到再也看不見司妙真的身影,她才放下簾子端坐,只希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司妙真不要再受傷了。
等馬車消失不見,司妙真仍舊站在原地望著,她還是派了幾名本領不錯計程車兵護送季鈴蘭一行人,這也是她唯一能貢獻的微薄之力。
她邁步走了,本應該回主帳議事的,可身體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自行到了季鈴蘭的帳篷。
她鼻尖輕嗅,就彷彿想抓住那一縷淡淡的梨香,四處看了一圈……
還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司妙真不得不轉身投入到軍務之中,在危機四伏的戰場,容不得她太多的分心。再說了,如果季鈴蘭下次來的時候,她已經攻破靜安,入駐城內,那不也算驚喜嗎?
況且她也還記得,許許多多跟林薇家一樣的百姓們還在城中受苦,時間緊要。
而另一個帳篷裡的白芷,雙手正捏著一張薄薄的信紙,眸若寒潭,面無表情的臉更顯冷情。
看了這封信許久,白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呵,痴心妄想。”冷笑一聲後,她掏出火摺子,點燃了信紙的一角。
信紙被火舌吞沒,最終只餘下灰燼,一隻靴子踏了上去撚了撚,將灰燼踩進了泥土中。
*
等季鈴蘭回到皇宮,她第一時間就是去向皇兄請安,畢竟許久未見,也很想念皇兄了。
畢竟從小到大她都被呵護著長大,她想要什麼只要開口,皇兄就會給她,因此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
就像當初她想要嫁給司錦之,皇帝一開始便不同意,可她只求了一句,皇帝便應下了。
進禦書房前,季鈴蘭還特意又一次熬了銀耳羹,進門時提著還熱著的甜湯。
“皇兄快嘗嘗,看看臣妹廚藝有沒有精進。”季鈴蘭的笑容豔麗,一掃以往的陰霾,鮮活起來。
連老皇帝看著她的笑臉,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就彷彿看見了還只有幾歲孩童時期的季鈴蘭。
兩人歲數相差極大,季鈴蘭是在太後近五十餘歲時才出生的,而皇帝則是太後十幾歲便生下的。
所以有時候老皇帝看季鈴蘭,不像自己的妹妹,更像女兒,還是聰慧過人,從不給他添麻煩的人。
正因為這樣,皇帝那雙時常深沉的眼眸變得複雜起來,有懊惱、不捨、掙紮……
季鈴蘭見老皇帝只是盯著她,既不開口也不吃東西,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有些不自在道:“皇兄,怎麼了?”
老皇帝這才收斂心緒,眼神重回平靜如死水一般,他轉過身負手背對季鈴蘭,“鈴蘭,這段時日在軍中可曾學到什麼?”
季鈴蘭覺得眼前的人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但她還是思索片刻如實答道:“皇兄,此次軍中歷練,鈴蘭收獲頗豐。見識到了將士們的赤誠忠心,更重要的是,明白了治國理政不僅需要謀略智慧,更要以百姓福祉為根本。”
她回應得體又大方,若換作從前,皇帝見她只是出去一趟回來覺悟便提升這麼高,必定會龍顏大悅誇贊一番。可現在,皇帝沒有。
桌上瓷碗裡裝的銀耳羹已經變涼了。
“是啊,百姓福祉……”老皇帝仍舊沒有轉過身,只是聲音更滄桑幾分,彷彿一夜間又老了幾歲,滿頭銀絲變得灰白無光。
“如今世道戰亂四起,內亂暫時無憂,但外患仍在。”皇帝慢慢轉身,雙眸定定望著有一絲茫然的季鈴蘭,繼續道:“若是讓你與西且彌國聯姻,以鞏固山河無恙,國民安樂,鈴蘭可會恨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