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遠洲在家的這段時間裡,無論進出,不用問,一看他身後總會跟著一條小尾巴。
沒有其他事的日子裡,他們同吃同睡,同進同出。
後來甚至在家裡每次都能看見,寇遠洲就連走路都抱著喬沅。
不過這似乎也沒什麼。他們並沒有其他異樣。小哥倆小時候的關系親近點兒,不值得為人指摘。
更何況寇遠洲本來就喜歡喬沅這個弟弟。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多加心疼喬沅,彷彿也是自然的。
寇母有時候路過房間門口,能看見他們在玩。
裡面傳來十分熱鬧輕快的孩童嬉鬧聲。
“——快!快抓住它啊啊啊!有了嗎???”
“唔……嘿嘿。”
“哇啊啊別過來!拿開!啊啊啊你故意的!……”
然後又是一陣咯咯的孩子笑聲。真如銀鈴般,脆生生的。
寇媽媽也微笑起來,在門口便往裡看了兩眼。
寇遠洲13歲時,個子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一截。此時人站在房間裡的落地窗邊,兩手抱著小孩肋下將人高高舉起,像用貓去抓蟑螂一樣,他用喬沅去捉窗簾上一隻蟲子。
是的。怕蟲子的是寇遠洲,經常被他用來抓蟲子的工具小孩是喬沅。
剛剛就是喬沅捏住蟲子後故意把它伸到寇遠洲的臉面前,看他一下子被惹得汗毛倒豎哇哇大叫的模樣,喬沅便一下子笑開了。顯然是被寇遠洲逗得極開心。
見此情景,門口的大人也悄步離開。
房間裡的寇遠洲正在報複小喬沅剛剛嚇唬他的事兒。
利用體力壓制,他故意把喬沅放在床上,撓他的癢癢肉。
“呀!”
喬沅在他手下左右亂扭,一下子笑得停不下來。
又因為提前被放在柔軟地方了,掙紮得厲害也沒有受傷。
寇媽媽看得好笑。走出幾步離開他們房間,耳邊那陣笑聲變小之後,獨自一人的她又忍不住面露憂色。
嘆了口氣。
到他離開去留學的日子將近,前些日子,寇遠洲忽然拒絕了原本預定好的留學計劃。
其突來的反常和執拗,真是令大人頭疼。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
寇媽媽離開後,房間裡的小孩還在癢得一直停不下笑。
寇遠洲捉弄夠了,雙膝著地,跪在床邊的姿勢望著小孩笑。
然後忍不住,把臉埋進他肚子,吸貓似的。
他那麼小,那麼軟和,小孩子的衣服上有股天然清香的,軟軟柔柔的氣息,像無害的嬰兒粉又像甜甜的花香。喬沅笑完了,他幼小胸腔裡的心髒在平平安安地跳動著。
這微弱卻穩定的聲音,只是這樣尋常地跳動著,就勝過了世間一切。
窗外日薄西山,晚風徐徐,柔和的夕陽餘暉照射在房間地毯上。窗外掠過某隻不知名的鳥兒歸巢的影子。一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寇遠洲就在這一刻獲得心情上真正的安定。
他還記得以前在喬沅剛被檢查出心髒需要手術的時候。那時喬沅的家庭還沒有完全破裂。而喬沅父母那陣子最大的變化之一就是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加熱衷於做好人善事,幾乎執拗地。
一切能做的都會去做。盡管虛無縹緲,哪怕明知道索要善捐的對方可能是騙子。但如果能為他積攢下一點點福報,哪怕一點點……
只要喬沅能好好的。
寇遠洲從未如此認同和感同身受過這種心情。
有些人只需要平安生活著,就已經是上天給予的最重大的禮物了。
“哥哥抱。”
寇遠洲笑著,雙手自然而然地擁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