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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謝遷在那喝咖啡。於是兩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

“想通了?”他問寇遠洲。

他轉著手裡的咖啡杯:“我不是八卦啊。但是你知道,最近這些年輕人啊,分分合合的什麼啊也有很多。你要是什麼時候想要把人追回來,我知道有專門策劃這種告白啊,求婚啊什麼的團隊。……”

“喬沅是我弟弟。”

謝遷未盡的話音就被他這一句在這夜裡格外冷靜清醒的話堵住了。

他默默嚥下一口醫院的苦咖啡。

真難喝啊,呸。

寇遠洲只是靜靜坐著。在心中盤算喬沅住院的其他事宜,看看還有沒有遺漏。

把喬沅當弟弟看。當弟弟看。

或許只有在這種無數個顛倒的日夜和夢魘般的頭疼中,在這種暗無天日,反反複複的自虐式的渾渾噩噩的折磨中,他在今天終於也是唯一地看清楚了一件事。

他始終、一直都愛著作為自己弟弟的喬沅。沒有變過。

他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喬沅有別的念頭。他早已對他産生了不同的感覺。另一種更為深刻的愛,悖德的欲。不止於觸控他面板傳來的溫暖體溫,不止於親吻他眼睛下方,臉頰上的兩點可愛的小痣,以及那和小時候一樣,以及在寇遠洲眼中看來,他那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耳廓軟骨形狀。

在今天,這個勞頓驚嚇的夜晚,在徹底經歷了又一次他不在圓圓身邊時圓圓被送醫院的失魂落魄後,他終於,也總算面對自己的內心,寇遠洲承認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對喬沅那種早就從親情中橫發逆生而起的情感。一種沉甸甸的,濕黏的,焦灼的,滯重的,腐腥的,渾濁的,粘膩的,淤塞的,綿軟的,見不得光的。洗不幹淨的。

愛意。

他覺得圓圓就是自己一個人的。

喬沅離不開他。而他也不能沒有喬沅。

他驚異於原來這個想法在他這裡是如此根深蒂固,理所當然。才會在發現喬沅有了離開他的想法時,才會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地,亂了手腳。前所未有地震驚和憤怒失態。

他始終想要的是他的全部。

這就是對喬沅最大的背叛。

最害怕只剩自己孤獨一人的喬沅,卻隨時都在做好被拋棄的準備。

而寇遠洲的存在就是這世界上牽繫著他的最後一根線。他不是沒有家人,他還有一個洲哥。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洲哥。

自己是在把喬沅當弟弟看,只有當他們是家人時他們才永遠不會分開。

害怕喬沅覺得自己是個“拖累”。

他不能先跨越這條界線。

但誠如他跟謝遷所交代的,“喬沅只是弟弟”,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執拗到底不願承認自己的內心,現在是,他不能。

喬沅是個好孩子。他已經自己選擇好了他新的道路。

而選擇當他哥哥的寇遠洲。現在就只能是他的哥哥。再表現出任何挽回,只能使圓圓那個孩子在他原本堅定選擇的未來路上搖擺不定罷了。

他已經是喬沅的洲哥。

從今往後,他也只能是。

此時此刻,病房裡。

床頭一盞胖蘑菇夜燈幽幽發散著柔和舒適的光線。

彷彿在一片漆黑中撐起來的一傘光。這是寇遠洲替他從家裡帶來的。他總會在喬沅住院時努力把病房佈置成他能接受的樣子,緩和住院的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