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談,如今投靠王氏母子的那六七萬烏桓人,如果調轉刀槍,抄截你的糧道,捕殺你的信使,甚至深入你的後方,大肆破壞,你怎麼辦?你要花費多少力氣來一一清理?
但梁王把他們變成了自己人,至少不會添亂,能幫你驅逐、捕殺敵方的遊騎。一進一出,差距很大了。
這場戰爭如果最終大勝,源於最初的定策。
“王將軍,王氏母子已招降數萬眾,多為陘北烏桓,將來如何處置?這些地方會給什翼犍以為復國之基嗎?”庾澤靠近幾步,低聲問道。
王雀兒神秘地笑了笑,沒回答。
可能嗎?不可能。
作為梁王的得意門生,他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梁王欲在陘北設馬邑、雲中二郡。
或許是羈縻郡,因為當地胡人實在太多,但絕對不會給什翼犍的,平城以北還差不多。
想要地盤?自己去搶啊,梁王可以給你們名義。
“監軍勿要多問。”王雀兒說道:“有些機密之事,洩露了恐引發動亂。”
庾澤聞言,心下有些不爽。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了心情。王雀兒這話,相當於回答他了,自然不會再追問。
他抬頭看了看桑乾水南岸,一座土城正在興建。
建城之人多為烏桓老弱婦孺,伐木挑土,十分辛苦。
聽聞王氏已經在找工匠製作官印,以王豐、長孫睿(拔拔睿)為左右輔相,又以劉路孤、鬱鞠為左右賢王,另分設諸部大人,遣其派子侄入侍什翼犍。
這女人原來什麼樣子,他有所耳聞,最近一段時間進步很大啊,幾乎讓人感覺不出她只是個十九歲的婦人。
實在不行的話,乾脆建議大王殺了她算了,省得日後成為禍患,也省得——給從妹添堵,畢竟梁王很容易犯老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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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平城內,拓跋六脩曾經居住過的宅邸內,廣寧王氏家令王昌正與普骨閭密談。
“今日之情形你也看到了,普部老弱,難當梁國勁兵。城中這些人,三心二意,你覺得能為你死戰嗎?”王昌彷彿一點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在房中走來走去,侃侃而談:“守城者,烏桓也、晉也,其心向何方,不言自明。異日大軍攻城,玉石俱焚,豈不可惜?”
普骨閭臉色不是很好看,只道:“要我降,只有幾件事。”
“但講無妨。”王昌胸有成竹地說道。
“其一,普部尚有老弱婦孺數萬人,已轉至他處放牧,不得加害,亦不得隨意打散。”
“好。”王昌答道。
“其二,什翼犍復國之後,若祭祀天神,我不管是十姓還是七姓同祭,普氏之名仍得列於祭壇之上。”
“好。”
“其三,若新平不能給,我需得一塊好地作為牧場。”
“好。”
“其四,可敦到底打算用什麼官制?鮮卑舊俗還是晉地官制?如果是晉制,給我個衛將軍。如果鮮卑舊俗,輔相似可多設幾人,我居其一。若有可能,可遣使至洛陽,為我求來歸義侯之類的金印,至不濟,也得有個親善中郎將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