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小心地取出一方木匣,裡面是一枚橄欖葉金十字勳章。
埃佩爾神色有些不忍:“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也很感謝你。但是現在,我們只能請你回家。回維內塔吧,溫特斯,帶著這套軍服、帶著這枚勳章回去吧。
不用擔心軍籍,會給你一頁也不少地轉過去。你的戰功也會如實記錄在案,沒人有資格說你閒話。切利尼、梅森和巴德的調令也在這裡,他們要走,也可以走。走吧,走罷。”
溫特斯沒有接調令,卻接過木匣。
他掏出金十字章,小心塞進褲子口袋,又隨手把木匣扔掉。
“哪個共和國給我的調令?”他問。
“你什麼意思?”埃佩爾上尉的眉毛輕輕挑起。
“我是第一共和國的軍官,我只服從諸王堡陸軍總部的命令。”
“諸王堡已經沒有陸軍總部了,只有陸軍委員會。”
“那這也怪不著我呀。”溫特斯的笑容很開朗。
埃佩爾索性直接問:“你不想走?”
“不走。”
“那好,那就來熱沃丹。”埃佩爾把四封調令撕得粉碎:“你不想走,我們很歡迎。羅納德少校需要一名實戰經驗豐富的副手。”
“熱沃丹還要繼續強徵暴斂?”溫特斯反問。
“不是熱沃丹想,羅納德少校也不想。”埃佩爾苦澀地辯解:“亞當斯將軍下了死命令,我們徵集的物資也要送往楓石城。”
溫特斯一攤手:“那我也不想去熱沃丹。”
“那你想幹什麼?”埃佩爾瞪起眼睛,大吼。
“種地。”溫特斯絲毫沒有被學長的氣勢嚇倒,他嘆了口氣:“給大家都弄口吃的。”
埃佩爾呆立好一會。
他突然抓住溫特斯的雙肩,因為語速太快甚至有些破音:“你這傻小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只有一個小鎮,你要對抗的是熱沃丹、是新墾地、是整個新墾地軍團,甚至是整個帕拉圖!他們動動手指,你就完了!我們是在救你!別傻了,回家去吧!你是維內塔人,不需要為帕拉圖流血!”
“您說錯了,學長。”溫特斯痛快地大笑:“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帕拉圖軍官,我的軍籍還在帕拉圖呢!”
埃佩爾鬆開雙手,倒退幾步,因為他知道,他已經沒法說服面前的年輕人。
他覺得面前的年輕人很傻、很天真、太沖動,但他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分敬意。
巴德、安德烈和梅森從軍營趕了過來。
埃佩爾看了看後來的三人,平靜地問:“你們要跟著他,是吧?”
“沒錯!”安德烈大聲回答:“早就想這麼幹了!”
“那好。”埃佩爾點點頭,又問:“阿斯科我能帶走嗎?”
“抱歉,學長,不行。”溫特斯有些尷尬地回答:“阿斯科學長又要喝酒、又想吃肉,原本只欠一千五百個工時,現在已經欠到兩千了。”
“那好,我走了。”埃佩爾也不多廢話,衝著幾人點了點頭,踩鐙上馬、疾馳而去。
溫特斯一直目送埃佩爾,直到學長消失在山坡背後:“走罷。”
“怎麼還給你送一套衣服?”安德烈摸了摸上尉制服,隨口點評道:“料子不錯。”
……
埃佩爾沒有走遠,騎行大約兩公里後,他停了下來。
他和他的護衛卸掉戰馬的鐵嚼子,又從鞍袋裡取出兩包穀子,似乎在歇馬。
沒過多久,幾個穿著麻布衣服、闊腿長褲和草鞋的農夫打扮的人從樹林裡走出來。
見到埃佩爾上尉,幾名“農夫”紛紛抬手敬禮。
他們不是農夫,他們是熱沃丹的探子和間諜。
“如何?”埃佩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