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西京城土生土長的百姓尚且艱難,剛從大西北逃荒過來的曹家三天餓九頓更是常見。
吃了上頓愁下頓。
日子太難。
即使眼下這日子,有片瓦遮蔽,也是大哥曹仁搏命換來。
當初一家人來到西京城外,曹仁在蔡水河碼頭找活時,碰巧救下了蔡水幫的一個小頭目,隨後被收入麾下。
小頭目給了曹仁兩百文安家費,又透過蔡水幫跟城裡豪商孫家的關係,在孫家名下的一套大雜院裡騰了兩間倒座房。
倒座房雖常年不見陽光,不過至少有了根,能遮風擋雨。
按理說,這已經超越無數災民,甚至超過不少西京城百姓。
擱在一般人身上,特別是北方災民,一條賤命能換兩間屋子,換來兩百文安家費、賣命錢,只怕人人求之不得。
但曹仁是曹信大哥,哪怕曹信前世比曹仁大,可這一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的品行,曹信心裡還是很佩服很敬重的。
他沒法眼看著年僅十六的曹仁在幫派裡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就丟掉性命。
“賺錢!”
最終還是要回歸到‘錢’。
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該怎麼賺錢呢?”
曹家一窮二白,沒有本錢就沒法做生意,小買賣都難做。
手工業?
技術活?
不會!
有一門技術也不至於淪落到逃荒數千裡的地步。
“乞討!”
曹信想起這一路磨練出的唯一一門能掙錢的技藝,再一想西京城馬行街市的熱鬧,要是能在那裡擺碗行乞,憑他一手‘蓮花落’的腔調,日進百文不是夢。
但大哥入幫派,自己再去乞討,曹家的名聲可就徹底壞了,這兩間房子都未必保得住,很可能會被大雜院的住戶聯名趕出去。
“難難難!”
人間不易,曹信嘆氣。
……
日頭西斜,院裡逐漸熱鬧起來。
這座大雜院算上新搬進來的曹家,一共住著十六戶近百口人,絕大部分都是孫家的夥計、工人、師傅、掌櫃,分散在孫家名下許多產業。
同事加鄰居,關係自然親密。
三三兩兩說著話,精神面貌跟北三省的百姓截然不同。
不過,熱鬧是他們的,與曹家無關。
曹家是逃荒來的,城裡人驕傲、排外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曹家沒有正經營生,頂門立戶的曹老大是混幫派的,沒人願意沾染。
初來乍到。
窮得吃土。
門庭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