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巨響,薄弱的木門終於不堪重負,在朝鮮人的合力撞擊之下被強行撞開,橫在兩扇門之間的門栓斷裂開來,隨即,朝鮮人興奮的吶喊著,如潮水般湧入木門!
「開炮!」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站在步兵炮後面的炮手隨即拉動引線,在燧發裝置的作用下,火藥被點燃,被裝在炮膛內的密集的葡萄彈轟然射出!
隆——
衝在最前面的朝鮮人只覺得眼前一閃,在那刺眼的火光中,數以千計的細小鐵珠從炮口噴出,以扇形狀向前方覆蓋而去,在葡萄彈打擊範圍內的朝鮮人瞬間被轟成了一灘灘爛肉,那細小的鐵珠穿透面板,深入血肉,直接令其變成可怕的篩子。
轉瞬間,木門前後就變成了一塊無人區,沒有人能夠在火炮的近距離葡萄彈轟擊下倖存下來,整個現場就如同一個災難性的血肉磨坊一般,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碎裂的血肉。
在12磅步兵炮的葡萄彈炮擊之下,進攻的朝鮮人很快就喪失了戰意,向後潰敗,那些還在進攻的官兵和豪族豢養的死士雖然沒有看見進攻部隊在葡萄彈的轟擊下的慘狀,但那震耳欲聾的炮聲還是讓他們內心產生了懼意。
眼見有人主動撤退,他們遲疑著,也跟著停止進攻,如退潮般再次湧回黑暗之中。
遭到進攻的不僅僅只有江原道的夏軍,除了平安道與咸鏡道的朝鮮將領拒絕參戰而沒有對夏軍發起進攻外,黃海道、忠清道、全羅道、尚慶道、京畿道的夏軍也都遭到了攻擊。
不過,除了京畿道的夏軍外,其餘夏軍都能從容的應對來自朝鮮人的進攻——正如前文幾次提到過的,朝鮮官軍的羸弱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跟在夏軍屁股後面躺贏了徵日戰爭,他們的戰鬥力也沒有實質的提升。
而圍攻駐京畿道夏軍的朝鮮官軍就不同了,金錫胄率領的訓練都監下轄御營廳、守禦廳七千餘禁軍是朝鮮王國戰鬥力最強的軍隊。
這支軍隊是按照明朝名將戚繼光修編的《紀效新書》進行編制和訓練的,同時聘請明軍將領作為教官,表現出色者收為禁軍。
其軍中也分為炮手、殺手、射手,稱為「三手軍」,武器裝備自然還是朝鮮官軍的制式武器,除了從日軍那裡仿製繳獲過來的鳥銃外,就是箭桿綁縛著火藥的火箭——後者在射中目標後還會發生爆炸,以此來增加
箭矢的威力。
駐紮在京畿道漢城以北數十里外的第一鎮第二旅就遭到了以訓練都監為主要戰力的朝鮮官軍的猛攻,朝鮮官軍先是以炮手猛轟夏軍營地,隨後從四面八方發起猛攻。
而夏軍則是依託堅固的木牆進行反擊,他們使用的二式步槍遠遠要比朝鮮官軍使用的鳥銃和火箭精準度更高,射程也更遠,在朝鮮官軍進入他們的射程範圍之前,夏軍中的輕步兵就已經開始噼裡啪啦的射擊,狙殺朝鮮官軍中軍官打扮的人了。
朝鮮官軍的火器發展雖然因為明朝的限制而發展緩慢,但他們是善於學習的,在與倭寇開戰的時候,他們就仿製了倭寇所使用的焙烙玉,並在與夏軍的戰爭中投擲焙烙玉破壞木牆。
不僅如此,他們軍中還在使用著從明朝那裡獲得並仿製的神機箭,在攻打第二旅駐地的時候,朝鮮官軍裝備的數架神機箭就朝著夏軍發起猛烈的射擊。
那燃燒中的火箭伴隨著尖銳刺耳的呼嘯聲飛向夏軍營地,肆意射殺著木牆上的夏軍士兵,或是插在木牆表面,數秒後產生噼裡啪啦的小型爆炸,那爆炸的餘波甚至點燃了木牆。
即便如此,朝鮮官軍仍然無法攻破夏軍的防線,在連綿不斷的槍炮聲中,朝鮮人最終還是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丟下了一地的屍體倉皇撤退。
……
朝鮮朝廷上下寄予厚望的突襲沒能起到他們想要的作用,反而折損了眾多兵馬進去,還暴露出了北方二道與朝廷在這件事上離心離德的問題來。
這讓朝廷高層一時間有些恐慌起來,他們果斷改變戰術,試圖採用長期圍困的手段,將夏軍困死在營寨內,另一邊也開始在國內大肆徵兵,靠人海戰術取勝——說是徵兵,但實際上應該叫做拉壯丁。
以朝鮮糟糕的行政能力和紀律,徵兵必然是不可能順利進行下去的,不僅很快演變為拉壯丁,負責的官差甚至還藉機勒索搶劫平民百姓,在本就一貧如洗的百姓身上再儘可能榨出最後的財富。
一時間,朝鮮民間一片哀聲哉道,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事層出不窮,對朝廷的怒火在許多百姓心中醞釀,他們開始愈發期盼起夏軍的到來,在他們看來,只要夏軍能夠打過來,他們就不必再遭受朝廷的欺壓,甚至能夠過上和夏朝百姓相同的好日子也不是問題。
另一邊,夏軍在抵抗了朝鮮官軍的第一波攻勢後,很快做出了應對,駐紮在平壤府的第一鎮代總兵東方陽在開戰前就離開了府城,進入城外軍營,組織兵馬向平壤府城前進。
平壤府作為平安西道的首府,這裡的軍隊雖然沒有主動向夏軍發起進攻,但他們也不會直接將城池拱手相讓,在派出勸降的使者無功而返後,東方陽當即下令部署火炮,向府城發起炮擊。
伴隨著隆隆炮響,平壤府城守軍幾乎是未戰先潰,他們只遭到了幾枚炮彈的炮擊,便主動開啟了城門,向城外的夏軍投降。
平壤府被夏軍攻佔後,東方陽得知北方二道的軍隊都沒有加入對夏戰爭,便傳檄二道,要求二道歸附夏軍,只要他們主動歸附夏軍,就不追究他們知情不報的罪責。
檄文傳開後,頓時在北方二道引發一陣軒然大波,二道的高層畏懼於夏朝的強大,但也受儒家思想的限制,不敢太明目張膽做出背叛主君的事情來。
不過,眾所周知文人的道德底線是非常靈活的,他們很容易就找到為自己辯解的理由——他們為自己辯稱,大夏天朝是他們的父母邦國,如今君上無力管理朝政,朝中有女幹逆阻攔,他們理應大義滅親,站在父母邦國這一邊,糾正朝廷的錯誤。
瞧瞧,這理由多麼大義凜然,多麼正當,說得連他們自己都差點信了!
不管怎麼說,在給出這樣一番理由後,他們便公然宣
布將歸附大夏這一父母邦國,並給出了一份洋洋灑灑的討金檄文——他們聲稱朝鮮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全部是因為金氏在朝中作亂,權臣當道,要想挽救朝鮮,就應該與大夏聯手「清君側」。
北方二道的檄文一出,整個朝鮮再次震動,那些本就因為朝廷強行徵兵而引發諸多不滿的朝鮮百姓紛紛被鼓動起來,他們在街頭聚集起來,高喊「迎天兵,清君側」的口號,拿起各種勉強能夠稱之為武器的工具,朝著那些負責徵兵的小吏的頭上揮舞了過去。
朝鮮,陷入了內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