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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八大人物

我和血月滿臉驚愕,我們千里迢迢奔赴武當,人生地不熟,與眼前這位小道士素昧平生,他怎麼會說等我們許久了?一路上,山腳下不少熱情過頭的道長攔住我們,嚷著要送我們幾句話,我本以為這小道士也是藉此算命測字之名行騙的江湖術士,轉身便要離開。小道士卻在背後高聲喊道:“閣下可是……李瀟……”

我猛地頓住腳步,心中暗自思量,到了十堰之後,除了火車上查票,我並未有任何暴露身份姓名的舉動。小道士微笑著說:“別起疑了,貧道絕非騙子。早在十八年前,我師父就知曉你會前來找他。”我忙問:“你師父是誰?”小道士昂首挺胸,自豪地說:“第一神卜。”

這意外之喜讓我和血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們正發愁如何在茫茫大山中尋覓一位行蹤神秘的異人,沒想到第一神卜竟主動與我們產生關聯,世上怕是再難有比這更令人驚喜的事了。血月問道:“你說十八年前,你師父就算到我們會來找他?”小道士恭敬地躬身行禮,解釋道:“十八年前,師父就見過李瀟公子。那時公子還在襁褓之中,李青人抱著公子上山,懇請師父為他批算命運。”

我呆立當場,血月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小道士在前方為我們引路,我們繼續攀爬。在崇山峻嶺間艱難前行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一座建在半山腰的茅草屋前。屋前房樑上掛著一隻銅鈴,小道士輕輕搖晃,清脆的鈴聲傳入茅草屋內,隨即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客人進來吧。”

小道士率先走進屋內,我們隨後跟上。一進門,我便愣住了。我原以為第一神卜怎麼也得是一位老道姑,卻沒想到在屋內盤膝打坐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她肌膚白皙,身姿高挑,身著一條墨綠色帶斑點的長裙,看上去活潑又俏皮。我指著女子,一臉疑惑地問:“這位是你師姐?”那女子瞥了我一眼,低聲呵斥道:“好放肆的狂徒……”血月扯了扯我的衣袖,趕忙躬身行禮,說道:“紅門弟子血月,拜見第一神卜前輩。弟子冒昧打擾,還望前輩海涵。”

女子聽了血月的奉承,立刻眉開眼笑,卻又不忘橫我一眼,說道:“李青人的兒子,怎麼如此沒規矩,看看人家姑娘多懂禮數。”我這才確信,眼前這位看似比我稍大一點的女子,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江湖第一神卜。小道士搬來蒲團讓我們坐下,又端來粗茶。這茶葉雖粗陋,可煮茶用的是清泉,入口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第一神卜上下打量了我許久,她那雙又大又美的眼睛在我臉上掃來掃去,讓我渾身不自在。第一神卜說道:“果然是李青人的兒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倆長得可真像。”我向第一神卜拱手行禮,她擺擺手,說:“我和你父親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在我面前不必太過拘謹。”我心裡直犯嘀咕,剛剛還怪我沒禮貌,這會兒又讓我別拘禮,這也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血月開門見山地說:“晚輩在前輩面前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請前輩幫忙占卜一件事。此事意義重大,或許關係到天下蒼生。”第一神卜說:“你不必多言,我已然知曉所為何事。十八年前,李青人就曾讓我為他占卜過。長江斷流,銅棺現世,百鬼齊出,綱常混亂。”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第一神卜能說出這番話已屬驚人,竟還說是我父親李青人十八年前就請她算過此卦。小道士見我們滿臉震驚,彷彿能吞下一個雞蛋,笑著說:“能算出這些,對我師父來說並非難事。要是讓你們見識到她真正的本事,恐怕得被活活嚇死。”第一神卜白了他一眼,小道士嚇得縮到一旁,不敢再吭聲。

血月接著說:“前輩既然早已知曉整件事,想必也清楚我們來問卦的目的。我們想請您卜出,從江底鑽出來的東西究竟有多少,它們如今又去了何處?”第一神卜問:“你想揪出它們?”血月點頭稱是:“這幾日我一直在關注新聞,同時也密令本門分舵弟子四處打聽。除了那晚長江沿岸出現多個絕戶村,它們再未犯事,實在不知它們去了哪裡。”

第一神卜擺了擺手,小道士走進茅草屋內間,從裡面端出一隻黑匣子。第一神卜開啟匣子,裡面是一堆類似塞子的純鋼色物品。她像搖色子一樣搖晃起來,搖定之後,對我們說:“從江底出來的東西不計其數,你們若要抓捕,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抓全。”我和血月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那晚絕戶村的慘狀仍歷歷在目,若任由這些東西再出去禍害人間,我們將罪孽深重。

我打斷第一神卜,堅定地說:“即便抓不完,我們也要去抓,能抓一個就能少一個受害者。我們兩人抓不完,還能發動江湖同道和其他各門的門人。只要大家攜手努力,總有抓完的一天。”第一神卜聽了我這番慷慨激昂的話,歪著頭望向窗外浩瀚星空,略帶慵懶地說:“你說話的樣子和你父親李青人如出一轍,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一個無趣的人生的兒子也這般無趣。”我尷尬地閉上了嘴。第一神卜接著說:“你們先別擔憂,我話還沒說完。雖說從長江鑽出來的東西眾多,但領頭的只有八個。只要抓住這八個,那些小嘍囉自然不足為懼。”

這無疑是個好訊息,我催促第一神卜幫我算出那八個人的資料。第一神卜不滿地說:“我是算卦的,又不是你們公安的戶籍警察,你以為我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把他們的檔案查出來嗎?”我仔細一想,確實是我強人所難了。況且,就算第一神卜有神機妙算的本事,卜卦終究只是粗略推算,要想真正找到那八個人,還得靠我們自己。第一神卜說:“我會給你們這八個人的提示,能否找到他們,就得看你們的造化了。再詳細的資訊,本姑娘可不能給,那是洩露天機,會遭天譴的。”

她給我們畫了一張圖,圖上的內容雜亂無章,根本看不清具體畫的是什麼。但因為是第一神卜所畫,我還是如獲至寶般收了起來。第一神卜說:“你們剛經歷那場劫難,我知道你們心裡不好受,或許還會自怨自艾,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其實大可不必,本姑娘說句公道話,長江裡的那些東西,早在多年前就已蠢蠢欲動。它們為何會在那天出世,是因為李青人坐鎮江邊,以自己的黥面術將它們封死在江底。他死後,屍體逐漸腐朽,黥面術失去他肉身的加持,變得脆弱不堪,所以最終棺材裡的東西逃了出來。”我吃驚地問:“您說的都是真的?”第一神卜道:“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騙你?你不妨想想,像李青人這樣的人,若不是有天大的事要做,怎麼可能在江邊漁村一待就是十多年,他連一個月都未必能待得住。他以前說過,他死後,就全指望你了。如今世道紛亂,綱常崩壞,要想穩住這岌岌可危的局面,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唯有靠你李瀟力挽狂瀾……”我聽後熱血沸騰,第一神卜與我素不相識,也沒有誆騙我的理由,這讓我頓感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血月問:“李青人既然料到了這一切,他可有給出應對之策?”第一神卜道:“有。”她指著我,說:“就是這臭小子。李青人對他寄予厚望,可我也沒看出他有多大本事。”

當晚,我們住在第一神卜的茅草屋草堂。這間屋子建得極為驚險,除了一條可供攀爬的山路下山,兩旁皆是懸崖峭壁。我甚至懷疑睡覺翻個身都可能滾落萬丈深淵。更何況懸崖上山風呼嘯,起風時周圍陰風怒號,彷彿群鬼哭嚎,別提多嚇人了。草堂裡只有第一神卜和她徒弟居住。小道士每日忙裡忙外,悉心照料第一神卜的生活起居,不僅要伺候她吃喝拉撒,還要承擔繁重的工作,常常要攀爬很遠的山坡,行走很長的山路,聽起來著實辛苦。

不過,在能看到星星的草堂裡,我睡了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一個安穩覺,一覺睡到天亮。血月早已收拾好行囊,小道士帶我們下山。與第一神卜道別時,她正蓬頭垢面地從茅房出來,沒精打采地朝我們揮了揮手,就算是告別了。在我想象中,第一神卜就算沒有仙風道骨,至少也該有股神秘莫測的氣質。可眼前這位卻像個沒心沒肺的傻大妞,實在讓我意外。

我們下到山腳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研究第一神卜給我們畫的圖。我和血月研究了許久,只覺得這影象小孩子的塗鴉,根本看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資訊。我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滿心狐疑地說:“不會是被她耍了吧?哪兒能看出找那八人的提示啊,根本就沒有嘛。”血月沉思著說:“第一神卜畢竟是江湖名宿,成名已久。與她打過交道的前輩,都對她敬重有加,可見她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所謂高人,總有自己獨特的脾性。我們看不懂這圖,或許是不瞭解她的脾性,也可能是我們下的功夫還不夠。”

我們從山上下來後,又在市區待了兩天,悶在賓館裡研究圖紙,可依舊毫無頭緒。我提議再上山去找第一神卜,免得回去還是研究不出結果,到時候還得再跑一趟。我看第一神卜的草堂建得如此簡易,想必不會長期居住,下次再來,可能就很難找到她了。血月否定了我的建議。據說第一神卜規矩眾多,她算卦只算一次,說話也只說一遍,聽不明白的,只能自己慢慢領悟,千萬不能再去煩擾她,否則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給你算卦。

我們買了返程的火車票。上車後,或許是這段時間太過忙碌,我睏意如猛虎下山般襲來,還不停地做噩夢。我夢到一隻惡狗在夜深人靜的街頭遊蕩,但凡遇到落單的行人,必定撲上去將其咬死,然後拖走屍體。我被嚇得冷汗淋漓,醒來時,血月還趴在桌子上發呆,想必還在想著那幅畫。

我回憶起剛才的夢,驚訝地發現記得格外清楚,惡狗的模樣在我腦海中清晰定格。我突然想起第一神卜畫給我的圖,她畫了一塊並不規則的狗骨頭。我瞬間恍然大悟,趕忙重新翻出圖來看,那塊骨頭果然在上面。我興奮不已,悄聲告訴血月,我已經找到八個人其中的一個了,它要麼是條狗,要麼是與狗有共同特徵的東西。血月一臉狐疑地說:“你這推斷也太草率了吧,就憑一個夢就認定是狗,要是夢到別的可怎麼辦?”我辯解道:“夢固然虛幻,但我這個夢無比真實,就像親身經歷過一樣。再說,第一神卜畫上的這塊骨頭可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這就是她給我們的提示。”

血月眼睛一亮,卻又提出疑問:就算我的推測沒錯,可天下如此之大,到處都有狗,也不乏咬人的惡狗,我們又該去哪裡找那條狗呢?這還真把我問住了。我仔細回憶夢裡的場景,突然抬眼瞥見對面一位姑娘在翻閱本省日報,報紙的一個版面上有張彩色大圖片,我一眼便認出,圖片上的場景正是我在夢裡見過的。我對姑娘說:“車上無聊,我看你報紙上有篇新聞挺有意思,能借我看看嗎?”那女孩兒倒也大方,立刻把報紙遞給了我。我翻開一看,上面是省城一座商場開業的新聞。我在夢裡記得很清楚,一抬頭就能看到那商場的巨大招牌,也就是說,那條狗就在商場附近。我把這個發現告訴血月,她也十分高興。

我們中途下了車,轉車前往省城。坐了幾個小時火車後,當晚便抵達了省城。我們顧不上休息,風風火火地找到商場所在地,又根據招牌的位置鎖定了惡狗出現的街道。此時已將近晚上十二點,街道冷冷清清,偶爾能碰到清潔工推著垃圾車清掃大街。我們在街道上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別說是狗,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倒是我和血月在街上晃來晃去,引起了巡警的注意,被攔下查了半天身份證。

巡警走後,我們也洩了氣,決定先找家酒店養精蓄銳,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在我們準備離開這條街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街道深處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我問血月:“你聽到了嗎?”血月一臉疑惑:“什麼?”我說:“女人的慘叫聲……”話還沒說完,我便狂奔出去,血月緊跟在我身後。我們在這條街上繞了整整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血月說:“你是不是聽錯了?”我肯定地告訴她,我聽得清清楚楚,而且聲音就是從這條街上傳來的。血月疑惑地四處掃視,突然目光落在街角,只見那裡躺著一隻嶄新的防狼噴霧。

血月撿起防狼噴霧仔細檢視,說:“外殼還是新的,在這種白天人來人往的街上,這東西早該被踩髒了,不可能還這麼新。所以它肯定是剛剛掉的。”我們立刻分開搜尋,貼著周圍建築物的縫隙逐一檢視。血月突然皺了皺鼻子,用手指蘸了點血,在自己額頭上畫了一道十字,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鷹。她朝斜對面一排廠房一指,說:“就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