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森學六年級就開始住校了,因為村裡的學人越來越少,所以就把六年級給撤了,她記得很清楚,五年級的最後一次考試,她考的很差,`
因為她的班主任告訴她,要憑著那個成績分班。鎮裡的學一個年級有好幾個班,鹿森很怕自己被分到差班。
鹿森家條件不好,去鎮上上學,每個星期只有五塊錢零用錢,其中來回車費要兩塊,就是那種三輪車,裡面放兩排凳子。運氣不好的時候等不到車就得自己腿走,四公里多的路程,走起來往往要很長時間。
前面村子有對夫婦在鎮上的學周圍買了房子,讓不願意住校的學生都住他們家,費用比學校的要高些,但是食宿條件比學校好很多。
鹿森的姐姐前一年就是住在她們家的,所以到了鹿森這裡,毫無意外,同樣是住他們家。
提前過去收拾了一下,鹿森發現除了他們七八個六年級的,還有一個四年級的,其他的都是初中的。女生住的地方是閣樓,沒有床,直接在木板上鋪床褥就好。
每次爬樓梯的時候都“吱呀吱呀”的響,鹿森很怕踩空了或者樓梯倒塌了,她有點恐高,所以每次都是死死抓住扶手爬上去的。
開學後,看到分班的名單,鹿森發現有好多以前的同學都沒有過來,許是轉學了,又許是直接輟學了,那個年代,農村就是那樣,輟學是家常便飯,並不稀奇。尤其是女孩子,學沒畢業就不上學的很多,年紀要不就出去打工,要不就幫家裡幹農活。
鹿森很慶幸她的爸媽很開明,他們說了,只要鹿森她們願意上學,就可以一直念下去,直到大學畢業。
她被分在了五班,很巧,和好朋友楊婷分在了一個班,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倒也很好。她們喜歡中午的時候結伴上廁所,還是那種老式的蹲坑,一個人在裡面方便,其他人就在外面等著,然後聽鹿森給她們講故事聽。
但是好景不長,學校很快整理好了宿舍,也建好了食堂,每個班主任也收到了任務,就是必須把這些在外住宿的人勸至住校。
鹿森的班主任是個三十幾歲的歐巴桑,幾次談話發現沒有用後,就開始對她和楊婷冷眼相對。後來直接把她倆調到了班級的最後一排,動不動就要提出去訓幾句。
鹿森的成績比較好,班主任無話可說,但是楊婷就不行了,天天被惡毒的言語進行人身攻擊,那種日子真的是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和噩夢一般。
持續了兩週,鹿森她們敗下陣來,妥協後立馬辦理了住校手續。班主任隨即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晚上帶著她倆去食堂吃飯,還幫著盛粥,就差喂到她們嘴裡了。
鹿森後來發現了,也只有那晚的稀飯可以稱為“粥”,後面的只能算是稀湯,裡面只有幾個米粒。
食堂門口有一排水池,去吃飯都是鹿森她們自己帶的碗,吃完了也要自己去刷,冬天也是一樣。
到了宿舍,鹿森一下子傻眼了,窄的房間裡面放了三張上下床,下床住兩人,上床住一人,也就是說一間房間要住十八人。中間放了一張課桌,給大家放牙杯,頭頂一根
晾衣繩,用來放毛巾。所有的盆分兩摞放在課桌下面。也就說外面是沒有可以曬衣服的地方的。
第一晚鹿森就失眠了,她和楊婷擠在了下床,兩個人一起睡的好處是冬天可以少帶一床被子。但是從到大,除了自己的家人,她還沒有和陌生人睡過一個被窩。
早上很早就要起床,食堂的早飯千篇一律,大餅饅頭配鹹菜,還有稀的不能再稀的粥。中午永遠是大白菜燒豆腐粉條,大白菜燒肉,當然裡面基本上看不到肉。晚飯是大白菜粉條,然後大餅,還有稀湯。這樣的飯菜鹿森吃了整整一年,後來感覺去吃飯並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權當是件任務,為了不餓肚子的任務而已。
這些鹿森都能忍受,唯一讓她難以接受的就是學校的廁所了,離宿舍有點遠,只有一個聲控燈在外面,就是你剛進去沒多久,就會“啪”的一聲熄了,周圍一片漆黑,還是那種沒有隔板擋開的蹲坑,很長。
鹿森有夜起的習慣,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把楊婷叫起來陪她一起去,有時候覺得挺對不起她的,因為很多次她發現楊婷都是閉著眼睛被她拉著朝著廁所奔去。
如果楊婷實在不想去了,鹿森只能自己憋著。有一次她嘗試了一下自己去,結果在回來的路上碰到有個男生就在去廁所的路上旁邊的地裡方便,當場尷尬的只想將自己蒙起來。好在天比較黑,並不能看清對方的長相,否則以後要是在校園裡碰到了豈不是尷尬死。
冬天的時候,學校打熱水的話要等下晚自習,然後大家提著水瓶去食堂的廚房裡,兩口大鍋,滿滿的熱水,大家自己拿著鐵勺子往水瓶裡裝水,地上很滑,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安全隱患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