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陽心知大局已定,自身必死無疑,但京中還有老小......
思及此,廖陽眼神又恢複狠厲,不動聲色擦幹手心汗水,向最近的燈燭摸去,心中還不由自主、不合時宜地感念平日有白日點燈的習慣。
但小風看向他,眼睛像夜間出行的貓一般詭譎通透:“有件事忘說了,聖上深感廖大人操持政事不易,已將大人親眷移至新宅,多加照拂。”
此話一出,廖陽軟癱在椅子上,再動彈不得。
對於廖陽的前程,小風不甚在意,手裡碼著信件,按日期和收件人分門別類整理。
沒過一會兒,走廊上響起腳步聲,緊接著門口傳來廖陽隨從的聲音。
“大人暫且等候,小的進去通報一聲。”那隨從說。
“有勞。”另一清越聲音答。
是謝宴?小風收起信件,繞至門側。
謝宴見隨從敲門幾次都無人應答,和雲橫對視一眼,直接上前推門......
然後差點被小風一巴掌拍暈。
謝宴揉著紅腫的後頸,目光在信件間流轉。“有了這些,證據鏈就完整了。”
他三言兩語概括了和雲橫等人的計劃:“現在得找到廖陽的私印,寫信上山,引蛇出洞。”
小風邊聽邊往揹包左側口袋裡摸,攤開時手掌上躺著四顆酥糖和指節大小的金印,金印翻過來正是廖陽的名字。
謝宴和雲橫對視一眼,驕傲地給小風豎了個大拇指。
三人把廖陽捆了擱牆角,佔了書案寫信。
謝宴先拆了一封廖陽之前寄給劉大眼的信件,把握好口吻和措辭,而後筆尖落於紙面,文不加點。
他兩側各站著小風和雲橫,兩人嘴裡都含著糖,半邊臉鼓起,目不轉睛。
小風盯著謝宴的字。
雲橫則盯著小風,什麼本事能隨意進出巡撫衙門,如入無人之境......
謝宴寫好拿給二人看。大意就是反民來勢洶洶,城中危困,務必請劉大眼下山幫忙,事成必有重謝雲雲。看過都沒問題,便在落款處蓋上廖陽私印。
“這樣就可以了,”謝宴把信裝入信封,按照廖陽以前習慣加上封口漆,又說,“不知道餘將軍那邊如何。”
雲橫看過外邊的光線,忖度道:“應該已經得手。”
幾人出了巡撫衙門,果然見餘棠回來了,馬下用繩子拴著一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人。
謝宴走近一看,特徵鮮明的刀疤就大大剌剌敞在臉上。
熟人啊。
謝宴:“原來這就是二當家,難怪雲將軍如此氣定神閑。”
刀疤臉見自己被小瞧,跳起來就要耍橫,卻看到小風面無表情站在謝宴身後,登時覺得兩胳膊又痛了。
於是信由雲橫幾個親兵和刀疤臉一手下一起送去,這就算戲演全套了。
......
此前秦尹到了巡撫衙門門口,喧鬧的人群逐漸恢複秩序。
她讓普通老百姓回家,只留下一萬左右裝備較為齊全的兵士,其中一部分守住城門,另一部分仍在巡撫府前叫罵,氣勢沖天。
等大家會合到一處,謝宴說:“要是能直接殲滅劉大眼更好,底線是拖住他。”
雲橫補充:“我的人暫時不要走到明面,土匪狡猾,察覺到不對,必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