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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巧演一齣戲 有人蒙鼓裡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天上取物”會是真的。再看手上什麼也沒有。可咋這麼大的聲音?回過神來再看,原來是二監號的一個新來的集訓犯人見我表演“法術”,站在門口觀看,見我念念有詞,他怕真的天上降物砸了自己,一邊看一邊往號裡退,結果把放在地下的暖瓶踢炸了一個。

“林峰呀,你這咋是‘天上取物’?分明是‘天上砸物’。”靳汐看著那個已經廢墟了的暖瓶。我笑了笑:“我剛在只是給大家演練一下‘天上取物’的內容。但真正的‘天上取物’還需要大家一起表演。”然後,我對著靳汐的耳朵說了‘天上取物’表演的整個過程。接下來準備共同上演“天上取物”大戲。

“道具”準備好後,靳汐叫了號裡的一個犯人。讓他到七監號叫肖安。

肖安是H省L縣人,臉窄長,顴骨高,細長鼻子,薄小嘴唇有點“天包地”,三角形小眼睛,一看就是頭上生瘡腳底流膿的人。他喜歡見了有用的擺臀搖尾,沒用的就小聰明算計。人常說人算不如天算,本來判十五年徒刑的他結果把自己算成了20年。原來他販賣——假幣,是一對二的,就是一張真幣能兌換二張假幣,但假幣他都不捨得給人,一個人跨省拿了5萬元現金到他處買——假幣,他當面給了人家成捆的10萬元假幣,可那人回到本地開啟看時傻了眼。原來10捆假幣,每捆只有露在表皮兩頭的一張是假幣,其他的都是白紙。也就是說5萬元真錢只換了20張假幣,結果一怒之下到公安局自首報案,隨之警察順利地端掉了這個假幣團伙。肖安因販***罪判刑15年,詐騙罪判刑7年,數罪併罰執行有期徒刑20年。

他自認為腦力過人,總是見人下“菜”。我這次就是讓他看人下錯“菜”。

那個新犯人來到七監號門口,肖安正在上鋪給那個吸毒販毒的大佬按摩和熟皮。“哎呀,好舒服,好舒服……”“老大,以後下了隊可得照顧點,我可要跟你混了。”肖安討好道。“好,好,按得真到位,以後吃了飯都給我按,我就是你的錢匣子,要吃要抽隨便就是……”這時新犯人已到門口:“肖安,H看的大學習——委——員,剛來就當了一監號副號長,張隊長的硬關係林峰有請。”“什麼,這麼厲害?張隊長的關係?”肖安見我來了,想我已不是的大學習——委——員就另舔肥腚了。現在一聽我這麼有來頭,馬上下床“老大,你等等,我去看看。”肖安下床跟在新犯人的身後,走了過來。一見他來,程鑫給我端個水杯:“林峰,不,林號長喝水。”我接過水杯抿了一下,程鑫接過來繼續端著。這時靳汐馬上回到監號。拿出自己的包裹:“林峰,你太有來頭了,怪不得前兩天張隊長剛上班就叫汪民:你給我看看H看的林峰來了沒?原來關係這麼硬呀。”說著解開包裹:“以後多多照顧。你看我就這麼幾盒煙,全拿去,全拿去……”這時肖安已來到跟前,我看了看靳汐的幾個煙,滿不在乎:“你給我,我就要呀,我和你沒啥關係,要說關係我和肖安硬的很,你們都比不了。肖安只是沒煙,要有早給我拿去了。”肖安一看這幾個犯人這麼巴結我,就有了門道,眼睛一瞥:“靳汐,你不看看你的眉眼,林大學***,是誰都能巴結得上的?我和林峰關係最硬,再說你看你那爛煙,林峰會要嗎。我那號裡的大佬聽我的,我過去給林峰弄條好煙。”說著,肖安擠出幾分笑容:“我其實正要給你取煙過來,誰想你先叫我了,怠慢怠慢,稍等。”說完,肖安就一路小跑,一會手裡掂了一條紅河88來了:“林峰,我們關係好,他們算個鳥,這煙你先抽。”我說靳汐等:“看見了?這才是關係,以後你們學著點!”靳汐、程鑫趕忙應和:“是,是,以後我們多向肖安學習。”

這時我把煙遞給程鑫:放我上鋪八號,然後說:“也不看誰來了,給肖大人騰個地方。”“是,是,是。”靳汐立即把馬紮騰給肖安。肖安又從他兜裡掏出一盒芙蓉王,給我一隻,他點了一支,顯擺道:“這是那號裡大佬給的,我在號裡是頭把交椅,那大佬巴結我哩,好煙都是我的。”剛把煙點著,就聽七號監號有人叫:“肖安,叫你哩。”肖安趕忙告辭:“一會見,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完就走了。

他這一走,靳汐、常鑫立馬羨慕起來:“林峰,你這‘天上取物’高,實在是高,高家莊的高!”我笑了一下說:“就學了電影裡的一句臺詞啊,怎麼老是這一句。”“呵呵,哈哈哈……”大家都笑了,我讓程鑫到我的上鋪把煙拿下來。拿出兩盒,給了靳汐:“我這出戏,大家都演的不錯,靳汐拿兩盒好的,換你兩盒農工。把換的兩盒農工分程鑫、啞巴仇德各一盒。”

“好了,散戲,都回號裡,我上床躺一會。”大家表示同意,我又回過頭吩咐靳汐:“照顧好啞巴,開飯時叫我。”我便回號。踩著焊接在下鋪連往上鋪的小鐵梯上了床,用被子扇住肚子,又呈“大”字仰躺著。號裡有人小聲背《罪犯行為規範》的,也有拉達嘮嗑的,空氣中瀰漫著一些人的腳臭味,衣服上的髒味,夾雜在一起,亂七八糟,臭氣熏天……

只有這時我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確實“搬家”了。一切即將從新開始……

“媽媽,你咋來了。”媽媽頭髮白了,臉上全是皺紋,手如干柴一般,寬大的襖,寬大的褲子,裹住她幹扁的細長的身子。媽媽兩眼渾濁,留下了兩行老淚:“要過年了,媽想你了。你看:”媽從身後提出一個圓形的塑膠雙層保溫飯桶:“媽給你包的你最愛吃的羊肉餃子。”飯盒蓋子掀開,羊羶氣很濃的味道撲鼻而來。我剛要吃,媽媽說:“孩子,別急,你看還有誰看你來了?”這時從媽媽身後的左右閃出大女兒和小女兒:“爸爸,我們都看你來了,你看我們考試都得滿分了。”兩個女兒個子比我在家時高多了,是啊,一閃眼已經離家4年來,四個春節沒守過孩子了。只是孩子都是穿的舊衣服,破破爛爛的,手凍得通紅,手裡的卷子都被老師打了滿分。我趕快抱起小女兒,摸了摸大女兒的頭:“好,都值得表揚,爸回去了掙好多錢,讓你們吃好的、穿好的。”“真的,爸爸真好。”說著,孩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林峰,開飯了!”我這才被驚醒,原來是夢,我有點酸楚,如果這夢不醒多好啊,多和親人們待會。這樣的夢縈繞了我4年,尤其是中秋節、春節更是如此。

我嘆了口氣,下了床。取出兩個飯盆。一個打菜,一個放饅頭。我走出監號,見打飯的車已停在院子裡,打飯的是個個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犯人、他不管哪個號人多人少,菜都是三大鐵瓢,饅頭是每人一個。這時靳汐叫我:“林峰,你有多餘餘盆沒?”我說:“有,咋了?”他小聲說:“擺我這邊一個,我給你打份菜。”我有點怪他:“不用,靳汐,真謝謝你,但我們都是犯人,都在受罪,不能多吃多佔,以後也是如此,記住我說的話。”說的靳汐撓著頭不好意思:“這裡的犯人每天都換,喂也喂不下。”“那也不行,越是最底層越不能泯滅人性,這是最重要的。就像肖安的煙,我要是留監了,以後會還他的。”我又想起什麼:“對了,靳汐,啞巴飯量大,多給他舀一勺。”“好吧”,靳汐進了監號。

正說話間,一個幹警進了院裡,臉緊繃著。汪民和管監房殷正身後跟著,急匆匆上了樓梯,我趕忙叫靳汐,靳汐出來,連忙招呼我進號:“趕緊回號,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