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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回 遭受他人欺侮 只能含恨淚流

真是“忽如一夜冬風來,仇德靳汐全不在。”轉眼H看的犯人在集訓隊裡除過我就是肖安了。肖安天天圍著大佬轉,哪有心事在我這裡。這幾天只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他們在春節即將到來的時候走了,到另一個監獄過年去了。只留下我在這裡。我點一支菸也全無了睡意。我在想:啞巴仇德如果父母不拋棄他,他也會有個快樂的童年,或許不會走上犯罪道路;秦存如果有個特長,可能也不會因幾塊錢的廉價的勞動力而傷害他人。社會最底層的人往往為了生活不惜觸犯法律。可憐、可惜、可嘆!

第二天早上和往常一樣,只是身邊多了一些清靜和惆悵。走了一上午佇列。捱到下午,老犯人剛剛出工,就聽見有人喊:“林峰,帶三個人下來,拉垃圾。”我走出號門一看,是藤條,他的跟前站著李當。我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李當的報復行動拉開了帷幕,但我也想不好對付這些人的辦法。只好點名一鋪、二鋪、三鋪床上的犯人跟我下去拉垃圾,下次有活輪著幹,三個犯人極不情願地伸伸懶腰,跟著我下來。下面是一個犯人自己焊的如同一個他鐵箱一樣的平車,後頭的一扇下面有兩個栓子一樣的鐵棍插著。我們把平車拉倒院裡鍋爐房後,有一堆鍋爐燒下的爐灰。因地方狹窄,我們四人輪流裝上,有一人拉著,我們其餘三人在後頭推著,那個藤條就像個日本兵在後面押著我們,他顯得十分威風。出了生活區到了工作區,沿著一條大路拐了個彎,又走了一截突然從車間出來一個H看過來的犯人,也是個傷害犯罪。他見我過來,便打招呼問我多會送來的,我便停住和他說了幾句。再說平車上裝的爐灰也不重,那幾個人就拉著跑了,當時藤條也沒有非讓我跟著。待了半支菸功夫,平車空著回來,我便跟上回到監院。

進了監院大門,藤條讓我站住:“他媽的,你還挺油子裡,半截路上就不走了,誰給你的膽子?”說著,伸著他蒲扇一樣的巴掌怕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氣,“啪!啪!”狠狠抽了我一記耳光,我頓時覺得臉木木的,一會便是火燒火燎的感覺,這時李當從管監房的號子裡出來,十分得意地眯著他的小眼睛:“林峰,上面那幾個H看的那小兄弟哪,讓他們再找我的麻煩去?”

我不作聲,回到了監號。其他人也是不敢有所表示。我剛想喝口水。下面那個藤條又叫了:“林峰,帶幾個人下來幹活。”我叫了四鋪、五鋪、六鋪下來。這次是拉泔水(犯人倒下的剩菜、剩飯),這次換了平板車,我們把裝泔水的焊接的兩個一米見方,一米高在外兩邊的中間處焊有抓手的兩個鐵缸使勁抬上平板車,然後拉著出了監門。這回走的地方是監獄裡的養豬場,剩菜剩飯是拉給豬當飼料的。拉到養豬場把兩個鐵缸抬下來,倒在埋在地下更大的足有20平方米的大飼料池裡,再把鐵缸抬上平板車。這時一個犯人走過來叫我。我這才認出來是H看過來的搶劫、盜竊犯。他叫董永,在H看時我們關過一個號,那時放風后他總是在令人窒息的極小監院裡,練扎馬步和直拳衝刺。他是不惹事但沒人敢惹的人,被判了12年有期徒刑,現在分在養豬場養豬。

他過來給我搬了條小凳,遞了支菸點著。問我啥時來的,能留監不?他沒讓藤條,我示意他給每個集訓隊的新犯發一支。藤條一看沒讓他煙,覺得臉上沒面子大聲吆喝:“林峰,拉車回中隊。”董永十分不滿地咧著嘴:“你嚷嚷個球啊,沒看老子說話哪。這活是你改造的活,別個中隊都是自己幹。你媽的就你能,老抓新犯人的差。在叫喚把你兩個吃屎的黃牙打下來!”藤條知道他不是董永的下菜的料,也不敢吭聲,只是黑乎乎的臉憋漲的像豬肝似的。抽完煙,我們道別。董永說:“留下來留不下來不當勁,過年前不送人了。有時間我過去看你。”

這次回來藤條沒有再打我的嘴刮子。

吃過晚飯,我獨自一人依然坐在樓道里。經過送人“上路”,我號裡僅有10個人,今天就派去連我7人幹活,明天看這個藤條是放不過我的。

這時就聽號裡幹活的人埋怨:“這下子沒頭了,林峰得罪了老犯人,老拿我們當牲口使。”“是啊,林峰日能不要緊,我們跟上遭殃了。“馬上過年了,這大正月的都心情不好,還得天天下去幹活。老犯當爺爺,我們當孫子。”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對我極為不滿。我也如心扎一般極不好受。

晚上收了風,監號掛上鎖。我躺在床上尋思著對付這個藤條的辦法。我想毒蛇再厲害,你只要捏住他的七寸就能征服它。就像兇猛的鱷魚,它的表皮再硬,但肚子是它的致命之處;再硬的氣功大師,不怕刀砍,不怕斧劈,能頂彎鋼筋,但只要找到他的“氣門子”,他就會像洩了氣的皮球,失去所有功力。對付藤條這樣只敢在女人跟前耍威風的惡人,就要“戳”他軟肋。首先分析他的犯罪案情,一般強姦、盜竊犯罪都是些佔有慾望十分強烈,但膽子弱小的人,所以他們才幹見不得陽光的事。藤條雖個子高,但也只是銀槍蠟槍頭,嚇唬一些膽小的女人而已。這也在也在養豬場董永的語言裡得到印證。再分析監區環境。有兩個老病傷殘不改造的犯人,出工後,就只有燒鍋爐的和管庫房的,還有就是汪教頭和猴子臉殷正,再有一個讀書閱覽室管學習的,整天拿個毛筆練字,不會多管閒事,再者就是這個藤條讓我們乾的活是他改造的活,這是違反《罪犯改造行為規範》條款的,現在正值年末評審,如果他的這些行為真正拿來說事,他是不能參加評審的。我想這不僅是藤條的“氣門子”,也是其他老犯人改造上的“軟肋”。

轉眼又到了第二天下午背《罪犯改造行為規範》的時候,老犯人也已經出工。我想著對付這個藤條的辦法。該來的畢竟要來。這時就聽見藤條豬一樣的嗓子拉了起來 :“林峰,帶幾個人下來轉煤。”我應聲答道:“馬上!”然後按照我的提前安排,有三個人跟我下去。下去的三個人中,一個就是秦存,嘴合不嚴;一個是關部,搶劫犯罪,人十分壯實,走路像恐龍,兩手肘部外撇,手部回拐之腰部;還有一個叫稻恆,脖子自然往左歪,兩眼右斜,看上去就是半根筋,什麼都不服氣。

原來我見這個燒鍋爐的犯人叫過集訓隊犯人下去幹過轉煤的活,按理:這個活應該是這個勺鍋爐的乾的,就是從鍋爐房西側的後頭的一排平房裡,把大塊煙煤用平車轉到鍋爐添火的地方,大約就10米的距離。但今天我們下去不是幹活的,是爭取維護自身權利。

下去後,藤條還是翻著他那張大嘴:“林峰,帶他們過去把煙煤轉過來,快點,不然抽你嘴巴子。”說的時候,他又是那一副狗的嘴臉,得意地看看站在他跟前燒鍋爐的犯人。這個犯人隨著他也發自心裡的“哈哈”大笑。我大聲怒道:“藤條,你媽裡個巴子。這活誰該乾的?”藤條沒想到我來這麼一手,一時無語。稍後便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大聲說:“老子讓你幹就是你的活!”我厲聲說道:“你們的活讓我們集訓隊的犯人幹,《規範》上說這就是消極怠工,逃避改造!”這時,按我的提前安排,號裡其他人早已從號裡順著樓道的過道跑在了鍋爐房的上方,集體抓著鐵柵欄大喊:“逃避改造!逃避改造!逃避改造!”這個藤條本來抓的就是我們不懂《罪犯改造行為規範》而使便宜的,結果被我們捅破的“底”,心裡有點發慌。我接著說:“逃避改造,不能參加全年稱號(改造積極分子、記功、表揚)評審!”上面的我號的其他犯人又大喊:“不能評審!不能評審!不能評審!”藤條慌了,那個燒鍋爐的也慌了。我見火候已到:“重者兩年不予減刑!”這時其他集訓隊的犯人也跑到這邊跟著起鬨:“不予減刑!不予減刑!不予減刑!”

那個燒鍋爐的詐騙犯害怕了,偷偷溜進了鍋爐房內。我這時指著藤條的鼻子:“你媽裡個巴子,你打老子的兩巴掌還你!”這時上面的集訓隊犯人起喊:“林峰,打他!林峰,打他!林峰,打他!”我伸出我的右巴掌,朝藤條的臉上使力打去,接著又說:“這是你打我的左巴掌!”伸出我的左巴掌,再朝藤條的臉上抽去。完後,我還不解恨,伸出右腳朝藤條的肚子上正蹬:“這是你欠我兩巴掌的利息!”“啊”的一聲,藤條癱軟地坐在地上。

一切都是提前編好的“劇本”,我看已到“尾聲”,給大家揮手:“撤!”

正在這時,忽然從管監房裡竄出猴子臉殷正,他不知從哪弄了根鐵棍子,朝我們氣勢洶洶直奔而來:“他媽的,反了!”

大家一看,都愣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