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還要多謝岑越姐姐。”
宋端說道。
岑越當年明白,宋埠中的事,是上次太后威脅,她從中提醒的那次,遂沉默片刻,才說道:“端午,這件事情,太后勢在必行,當然,這是他們母子二人的博弈,你只要記住,太后的勢力,要比咱們想象的更加強大就是了。”
宋端輕應,倒是岑越問道:“端午,你……”
如宋端對她的瞭解,她對宋端的出身也是一無所知,只知道這人是太丘恭禮先生的徒弟,剩下的,只知道她出身鄉野,可是若真是偏遠出身這滿腔的才學和這一身的好武藝又是哪裡來的。
難不成,恭禮先生當真如此好本事。
“我是老將軍舊部的私生女。”
宋端道。
這也是她對外一直的說辭。
“我父親當年是……臨陣脫逃,被老將軍處死了,我是父親唯一的骨肉,便把我送去了師父那處,老將軍當年和我父親頗為交好,當年殺了父親也是滿心的複雜,便著人好好培養我,這才有瞭如今。”
宋端隨性道。
岑越辨別不出真假,但也沒繼續再問,只是道:“端午,你不必否認你和韓來的感情,但是以你的出身,想要嫁給韓來也是困難,就算你憑藉著女官的身份嫁了,可你捨得致仕嗎?”
岑越這麼一說,梁吉和程聽的注意力也都投了過來,她們的心裡當然是不捨的,那麼宋端呢,她可是眼下最炙手可熱的。
大趙國誰人不知道她宋女史。
岑越想著又說道:“還是說,你不想和韓來在一起。”
“我想。”
誰曾想宋端承認的輕而易舉,她拄著身子,仰望著天上的繁星千萬,心內倒也坦然,說出自己的實話。
“若有一日我可以嫁給韓來,我必定會嫁。”
宋端道。
程聽聞言,好奇的湊過來,大眼睛眨了眨說道:“可是你如今的名銜和聲望,還有你這滿腹經綸的好本事,你都捨得?”
“捨得。”
宋端平靜道。
梁吉微微蹙眉,在身後輕聲問道:“為了一個男子,值得嗎?”
宋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為了韓來,也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我自己,要去做心內想做的事,這首當其衝,便是和心愛之人白頭偕老,雖說我做了女官,卻也不曾想過要憑一己之力匡扶國家,輔佐君王,我是讀了許多書,但治國之道還是要遠遜於其他能臣,人空有抱負是沒有用的,還要結合自己的真正能力,我眼下能做好的,就是好好的輔佐韓來,讓他去扶持聖人,為百姓謀福,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到最好,這才是身為人臣應該做的,而不是假大空說。”
梁吉眼睛一亮。
宋端心內暢然,繼續道:“況且,誰說我不做女官,這一身的才學和武功便白費了,說實話,我生平的抱負不在朝堂,不在這靖安城的街巷之中,而是在山水之間,若要有心,這一生所學總有用武之地,可以在晚輩的教導中,夫妻的相處中,語教於人,傳承下去。”
程聽聽完,心生佩服,忙道:“端午姐姐,你說的對,若是有心,一生所學怎會白費,總會有用武之地,並不是一定要在廟堂之中。”
“這大趙國百年基業,踏實穩固,是多少能臣賢臣,傾盡一生心血佇立起來的,這些人裡,有男臣,有女史,他們才是真正的偉大,我們不過是後繼的孩子,踩著他們的腳印一步步的向前,如何能說是開闢的利刃,愧不敢當,也不敢妄自承受如今的繁榮。”
宋端說道:“尤其是咱們這些女官中,若論才學和武力,何人能比得了當年大湯朝的江淮,還有那年當朝的駱宛竹,徐丹青,那才是真正的百花齊放,女子地位扶搖直上,我們現在的女官制度,早已經是固定的體系了,也已經開始衰敗了。”
“誰說的。”程聽不快道,“人人不都說端午姐姐你的出現,是女官制度的二次繁榮嗎?”
“你錯了。”
宋端說道:“他們都錯了,我的出現,不過是輕描淡寫,這女官的未來路途上還會有許多人,我,不值一提。”
“你謙卑了。”梁吉道,“你的確當得起。”
“我不會枉費我的一生才學。”
宋端道:“我當然也不會放棄任何心中所願,我會用畢生的才學為我的心遠渡,永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