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闆抬起頭來咆哮道;“是我!是我殺的!我已經有好好悔過重新做人了,還不夠嗎!陳玉,我知道你在這裡!你要聽我給你說多少遍對不起你才願意放過我!我的生活已經一團亂了,我已經在好好做人了!”
聶雙露出了古怪的笑來:“哦?張先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出來,說不定我們也能幫幫你呢?”
聶倚秋幫腔道:“對啊,我們是因為晚上被打擾得睡不著覺了,才提出來要幫老闆你解決這個困難的,老闆你說呢?”
聶倚秋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來化作了一根繩子,將張老闆綁了起來,確認不會被他掙脫開之後,聶倚秋這才不再押著他,把他拉了起來讓他喘了幾口氣。章老闆轉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而且我明明已經全都清理乾淨了,還請了后土殿裡的大師來,怎麼可能會突然又出現了!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們專門來搞我的!”
聶雙嘆了口氣,伸出一根手指來按下了收音機的按鈕。
卡了一會兒帶後,音樂重新響了起來:“玫瑰玫瑰枝兒細,玫瑰玫瑰刺兒銳”
張老闆連忙大叫道:“我說!我說,快關掉!快關掉!”
聶雙歪了歪頭,直到唱完了那句“來日風雨來摧毀,毀不了並蒂連理”才按下了按鈕。
張老闆垂著頭道:“陳玉,陳玉是我殺的,那是因為!”聶雙皺了皺眉,彎了彎唇角道:“張先生,你可要想清楚,玉娘找你找了很久了,說不定她現在就在我身邊,聽著你懺悔呢!”
張老闆頓了頓,閉上了眼睛道:“欺騙了陳玉的感情,是我不對!我更不該一時衝動釀成大禍!我不該殺了你,玉娘,對不起!”
聶倚秋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還請老闆你細細地講一講,不然找不出癥結所在,我們也不好把玉娘從這裡趕走啊!”
張老闆露出一副恐慌的神情來:“我說!我說!我自小在勾欄院裡長大,後來來戲院裡聽戲的越來越少了,我寄身的戲院也倒了,就留在了城裡謀生,這個時候我認識了玉娘,玉娘可憐我的身世,她喜歡我,我以為她是富家小姐,所以傍著她生活了一段時間。我,我是後來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娼婦!
想到小時候勾欄院裡那些跟男人勾勾搭搭的娼婦,一想到她打扮得光鮮亮麗全都是靠著拿別的男人的錢,我就噁心!”
聶雙挑了挑眉:“你一個勾欄院裡長大的,居然還看不起娼婦?”
張老闆自顧自地說道:“她對我好,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嘴甜,我誇她漂亮她就會給我大把的錢,我知道我就相當於是她養在外面的小白臉。後來她給我錢的事被鴇母知道了,我就斷了經濟來源。
玉娘叫我再忍忍,忍忍,說得輕巧,她自有身下的男人捧著錢來養她!我呢?我一個見不得光的小白臉能靠什麼生活?所幸的是,我學的身家本事倒還在身上,我就去了城裡當紅的戲院唱戲,雖然不是唱的主角的戲,但我長得好,身段好,也有人來追捧我。
有一天我收了傢伙,玉娘急匆匆地趕來拉著我說對不起我,要給我塞錢,那麼髒的錢我那肯要?我就罵了她,讓她滾回去當她的萬人騎。後來我跟給我投錢最多的金主情投意合,常常出雙入對,她卻來纏著我,叫我不要扔下她,我怎麼可能讓她攪了我的好事?跟著她有什麼出路?還不如跟著給我投錢的有錢的公子哥兒,他至少還能出錢給我置辦前程呢!
當我回到戲院的時候,才聽班主說有個女人花了重金把我從戲院贖了出來,班主跟我道喜,恭喜我終於得了一處好的歸處。我的金主知道了,只說我不三不四還去外邊勾搭別的人,把我扔在戲班子就走了再也沒來看過我。我知道是玉娘搞得鬼,我去她賣身的地方找她,她沒在,鴇母把我轟了出來,我就來到了這家旅館,住進了這個房間。
玉娘找了過來,跟我拉拉扯扯說要跟我私奔。私奔?我的前途全毀在她手裡了!”
聶雙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在這個房間裡殺了她。”
張老闆抬起頭來,他的一雙眉毛用力地擰在了一起,嘴巴緊閉著,又驚又怕地看著她:“你們說了會幫我,我已經把事情全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快把她趕,請走吧!”
聶雙“嘖”了一聲,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向著身後勾了勾手指。在十分安靜的環境之中,聶倚秋看見聶雙的 嘴皮子動了動,卻什麼聲音都沒聽出來。緊接著,聶雙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她按下了收音機的開關,在陣陣婉轉而又悠揚的歌聲之中,那團黑影裡一個女人的身形變得越來越清晰。張老闆看清女人七竅流血的臉後飛速地低下了頭去:“玉娘,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放過我吧!”
聶雙在收音機播完磁帶後,將磁帶拿了出來,看著磁帶上的字念道:“給張岫英的生日禮物,陳玉贈。”
唸完後,直呆呆地站在她身後的玉娘彷彿才活過來似得,她揚起了頭,烏黑的血從她的眼角鼻孔耳朵跟嘴角慢慢滲了出來,她閉上了眼睛,聶倚秋看著這與昨晚到的裝扮一樣,只是看起來更加凌亂了些的玉娘張了張嘴,大口大口的黑血從她的牙縫間溢了出來,滴落到地上又散作了一縷黑煙。
她瞪大了眼珠子看著被嚇得跪在了地上的張老闆笑了幾聲,用沙啞的聲音叫道:“張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