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來……”望月低頭看著被她一槍穿心的黑衣刺客，“這樣子殺人應該不算違反妖界規矩吧？”

妖界和魔界是天上地下六界之中最沒規矩的了，樂得一個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但就是這樣，妖魔兩界也有個明文定下、必須遵守的規矩：

不得以自身修為蓄意傷人性命。

這裡的“人”，指的就是人界的凡人。

大多數妖怪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個規矩，望月也不懂，但妖魔二界都知道，違反規矩的下場可不是簡簡單單捱罵了事的。

不僅人界的修仙者會誅殺害人的妖怪，妖界自己也會派出使者捉拿犯人，被妖界使者捉住之後，輕則關入鎖妖塔幾百上千年，重則剝皮抽筋、死不瞑目、永世不得轉生輪迴。

高高在上的天界也有類似的規矩，都是在保護人界繁榮，也是在維護六界穩定。

而在凡人和五界之間還夾著一類人，便是修仙者。

他們會一些法術，也有一定的修為，只是沒有仙根，算不得神仙，本質上依舊是人，卻和天界一樣遵守著不對凡人出手的規定。

但這規矩有個漏洞。

凡人時常有紛爭纏鬥，刀劍無眼，受傷死人也不能全怪在妖魔鬼怪身上，神仙自然也不會背這個黑鍋。

也就是說，只要不用法術修為來致凡人死亡，那這就是人界自個兒的事情，不關其他五界的事。

望月用自個兒的力氣，用凡人的長槍戳死了凡人，應該算不得違反規矩。

更何況她要是不反抗，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就像寧曜，即使是揮揮手就能讓一座城的人頂禮叩拜的大羅金仙，和凡人打鬥時，也得老老實實拿著刀槍劍戟，或是拳拳到肉地打到贏。

大部分的神仙都不屑於和凡人爭鬥，一是贏得太容易，完全沒有成就感，二是神仙眼界廣闊，不願意為了些瑣事和凡人計較。也只有寧曜這樣有要務在身，領命下凡的神仙，才需要費盡心思參與凡人的爭端。

這刺客的匕首看著倒是不錯。

望月彎下腰，從黑衣人手裡拿起匕首。

這把匕首很是鋒利，刃尖磨得比一張紙還要薄。它剛剛還威脅著自己的性命，柄上還殘留著刺客手掌心的餘溫，不過那又怎麼樣，人都死了，這東西就是她的了。

望月滿意地用黑衣人的衣服把匕首的刃擦乾淨，又從黑衣人身上找到匕首的鞘，別在自己的腰帶上。

忙完之後，天也差不多該亮了。

此時正是剛亮不亮，朦朦朧朧的時候。

望月抹了把臉，牽著奔霄離開小路，往枯草叢深處踏去。

奔霄低頭用牙扯下一把枯草，在嘴裡嚼了嚼，又吐出來。

這一片的草叢裡都有人類活動的蹤跡，還有許多人踩踏打鬥的痕跡，循著痕跡往源頭找去，不久之後，望月在枯樹的枝杈上發現了一塊碎布。

顯然這根樹枝掛住了某人的衣裳，但他來不及回頭解開，用力一拽，就把衣角的布料拽撕裂開，人脫身了，布還留在這裡。

望月摘下碎布，和之前從屍體身上割下來的布料一比對，發現這兩塊布料的顏色、質地完全不同，兩件衣服的主人明顯不是一路人。

他們在此有過激烈的打鬥，只是眼下這點線索，還看不出是哪一邊佔了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