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推開他的手,怒氣不減:“管她有何要事?此時正值國喪,陛下的屍骨未寒,她區區低位之妾竟敢堂而皇之的提起逆賊,本宮孰能忍耐?上次本宮諒她初犯不曾責怪,誰料竟變本加厲!”她高喝道:“來人,就地將瑜美人亂棍打死!也省著回去置辦後事了!”
羊樂瑜心底一驚,她與皇后結了樑子,這次可沒那麼好運了!她這麼想著,就要往堂外跑,驀地撞上一人的胸膛。
抬眸一看,是穆乘舟。
穆乘舟半開半敞的換上一身麻衣,一副無謂模樣,垂眼打量面前人,隨後冷森的看向皇后。
“皇母急什麼?兒臣說過了,後宮所有妃嬪俱要一同為皇父陪葬,豈能有先後之分?”
他的態度和那日救她於二十大板時渾然不同,連最起碼的謙恭都渺無了。
皇后恨的牙根作響,“穆乘舟,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究竟為何以死相逼?”
穆乘舟以小指勾了勾束在額前的孝巾,“皇母萬福金安,怎能知曉莊妃歿於亂葬崗的淒涼?”
眾人譁然,此話直指那則宮內秘聞。莊妃當年被皇后迫害,如今莊妃之子穆乘舟大勢在握,再提往事意欲何為,誰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
皇后淺滯片刻,望向身邊的穆輕鴻,道:“本宮不曾逼死莊妃。”
穆輕鴻握住母親的手,“兒臣相信皇母。”
穆乘舟對眼前的母慈子孝嗤之以鼻,目光旋而挪到羊樂瑜身上。“兒臣方才聽到妃母找我,才一刻不見妃母就思念兒臣了不成?”
羊樂瑜蹙眉,“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講。”
“不知妃母有何遺言要講?兒臣定一應俱全。”
他的話大有嘲弄之意,不能硬碰硬。羊樂瑜顧慮的回望靈堂,壓低聲音:“舞陽侯可否隨我去僻靜處?”
“好啊,那就去御書房吧。”穆乘舟的面容浮起玩味的意思,伸臂請她出堂。
羊樂瑜瞥見他的手臂還纏裹著紗布,暗自後悔為何要幫他踩滅導火線,怎麼不炸死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
世上沒有後悔藥,元宇宙也不提供這種超凡脫俗的東西。穆乘舟在前走著,羊樂瑜與他保持一段安全距離,生怕他何時大發雷霆要將自己扔去亂葬崗。
御書房周圍跪著數名花枝招展的妃嬪,她們不去祭拜,都忙著賄賂守殿太監。這些女子一瞧穆乘舟來了,皆擁前撲後的堵住去路,嚶嚶噎噎的求他放條生路。
守殿太監吆喝著揮動拂塵阻攔妃嬪。羊樂瑜一愕,這太監眼熟,是那夜非要綁她侍寢的那個馱妃太監,名叫馮寶。
原來不光妃子急尋出路,連奴婢們也著急投第二次胎。
穆乘舟從眾妃中間走過,忽然有一名少嬪揪住他的衣襬,梨花帶雨哭求:“舞陽侯救救我,我不過伺候先帝一次,誰成想他老了不中用不說,還連累我遭此厄運,求您救我!”
羊樂瑜定睛瞧瞧,這少嬪分明就是昨日炊房的廚娘!命運多舛,昨日她還以為自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今日卻要淪為陪葬品。
穆乘舟停下腳,抬起她的下頜撫摸。
那少嬪以為幸運之神即將降臨,忙用臉頰親暱的剮蹭他寬厚的掌心。
穆乘舟笑了,“長得還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