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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瘋子

殿門被人從外大力推開,朱杞疾步沖到榻前,卻見老人早已沒了氣息。

沈持玉渾渾噩噩地走出大殿,巨大的悲傷如一片陰影,遮天蔽日,她痛得無法呼吸。

從此這世上只餘她一人形單影只。

身後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將他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偏頭看著長空一輪明月高懸,眼中的淚水再次滑落。

太後的喪禮辦得極為隆重,沈持玉身上尚帶著傷,但她堅持守夜,朱杞拗不過她,由著她守了幾個夜晚,終於在某個下著大雨的夜晚她病倒了。

昏昏沉沉纏綿病榻半個月,一日夜裡她猛然間聽到了宮裡傳來的喪鐘,一下又一下,響了整整一夜。

在太後離去的半月後,天朝的皇帝龍馭上賓,大燕身份最顯赫的兩顆星辰驟然隕落。

雙星同隕,山河同悲。京城的天空彷彿也染上了一抹深沉的哀愁。宮牆內,哀聲四起,白色的帷幔在風中輕輕搖曳,那曾經象徵著皇權的琉璃瓦,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同歷史的淚光,見證著一個時代的落幕。

隨著他們的離去,舊的秩序漸漸消散,如同那漸遠的鐘聲,餘音嫋嫋,卻終歸於寂靜。而新的秩序,如同即將破土而出的新芽,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孕育著新的希望。

沈持玉在秦王府荷花盛開的那日搬入了皇宮,從秦王側妃成為宸妃。原本該在登基大典後不久就該舉行的封後大典被新天子以孝期不宜嫁娶為由推拒了。

律法雲:天子崩,百官哀悼,服制有期。喪期內,禁嫁娶,斷宴飲,以表哀思。天下吏民,皆應遵制,無敢違者。違者,以不敬論處。

於是秦王妃成了柔貴妃,鎮國公雖有不滿,但國喪在前,他亦不能逾矩。

偌大的後宮便只有她和貴妃兩個主子,夜裡空曠得有些嚇人。

一個成了親的女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會感覺到孤獨,沈持玉如此,金城公主亦是如此,是以她才會在見識了春蠶蠱的威力之後徹底淪陷了。

她給自己下了蠱毒,在秦王攻入皇宮的頭一天夜裡,她離開了皇宮找到駙馬,告訴他自己中了春蠶蠱,只有他才能救她。

駙馬以為她又在耍花招並不信她,可她的蠱毒發作了,在他的面前漸漸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意識,如一個搔首弄姿的妖女般在地上扭動,她痛苦地呻吟著,哀求著他的垂憐。

盡管不愛她,但駙馬並不想親眼看著她死。

那夜星河倒懸,紅燭搖曳,疾風驟雨,鴛鴦交頸,她哭泣著歡喜著,終於如願以償,她顫抖著手指插入他如墨的青絲中,眼睜睜看著他跌入紅塵萬丈與她一同嬉戲沉淪。

她那時想著便是此刻死在他的懷中也是值得的。

可是天亮了,她看清了懷中人的面容。

她驚恐地大叫出聲,瘋了一般沖出房間大喊道:“駙馬呢,駙馬人在哪裡?”

天已經亮了,夢也醒了,秦王府的府兵在頃刻間沖入了公主府。

晉王敗了,金城公主的夢也碎了。

天牢的味道並不好聞,沈持玉蹙了蹙眉,尚未靠近牢房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奇香,她心念微動遣散了身邊跟隨的官員,只讓一個獄吏走在前頭帶路。

盡管心中已有了猜想,可看到牢房中與獄卒糾纏在一起的金城公主,她依舊震驚得無法言語。

兩具白花花的身子動情地糾纏在一起,□□,發出令人難堪的聲響,便是牢房外站了三人也未曾察覺,沈持玉偏過頭不再看二人。

獄吏怕貴人怪罪,連忙紅著臉呵斥道:“你們在幹什麼?”

驟然驚醒的兩人齊齊朝外看過來,那獄卒見到了自己的上峰,嚇得連忙撿起衣衫往身上套,直到那人連滾帶爬地退出去,沈持玉才看向金城公主。

她的臉上掛著笑,眼角眉梢透著一股顛倒眾生的媚意,可她的眼神清明,意識分明是清醒的。

沈持玉忍不住出聲:“你身為皇室公主,怎會墮落至此?”

聞言,金城公主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笑得肆意,笑得猖狂,本就輕薄的衣衫順著肩頭滑落,她卻絲毫不在意。

直到垂下頭時,沈持玉才瞥見她面上兩行清淚。

許久之後,她拭去眼角淚痕,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垂在胸前的碎發,笑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她搖了搖頭,自始至終她與金城公主並無太大的仇怨,直到那次避暑宴她想殺她,她才生出了對付的心思,但她並未想過這般折辱她,一切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如何解開春蠶蠱?”

依照沈持玉看來,金城公主既然敢給自己下蠱必然是知道如何解蠱的,可是看到她方才與獄卒糾纏在一起的模樣,她竟有些不確定。

當她在金城公主臉上看到瘋狂笑意之時,她有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認知,顫抖著嗓音道:“你、你竟不知?”

“呵呵……”她痴痴笑著:“春蠶蠱多好啊,中了蠱毒,駙馬不敢讓我死,就不得不屈從於我,那我便可以與他長長久久一直歡好下去,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瘋子!”沈持玉嚇得驟然站起身,她從未見過如此瘋魔之人,為了一個男人竟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