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像是劃破黑暗,天破曉。
賀子蘭震驚得無以復加,悲憤地推搡程琪,“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她的瞳色化為紅,坐在床上身子往下看著被她推到的程琪,“你騙我,一直以來你都在騙我?”
“如果不騙你,如何進入議廷?”程琪趴在地上一時難以起身,“惺惺作態,你既然早就察覺卻不說,那便是我程琪還有利用價值,現下是忍不下去了是嗎?”
賀子蘭瞪大眼睛,赤腳走向她,俯視她,“繼續。”
“你就算顧念我為議廷做的是,也該諒解這小小過錯……”程琪有氣無力道,神經已有些不對,君主向來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
賀子蘭瞪大眼不可置信,氣得要動手,但看到她嘴角流出的血又收了手,“非我族者其心必異,本座不會容你,回府等候處置吧。”
程府中,程嫻已經聽聞殿內的事,只是這些天主子還未回來,一直憂心忡忡。
程琪回府,全府上下十幾號蛇都來迎,她被扶著回屋,“我很快就不是你們主子了,儘早打算吧。”她回過頭對奴僕們說道。
這些奴僕中有五六個是青州時便跟著的,剩下的便是賀子蘭指派的。
“首上,這到底怎麼回事?”程嫻問道。
“我在賀子蘭逼問下說錯了話,是我對不住你們。”程琪說道。
“屬下能有今日皆因首上,如若蛇君要免官,那大不了不做了,真有什麼難,我願陪您一起。”程嫻話裡懇切,她聽來又慚愧又感動。
賀項本來想去看望程琪,卻聽聞,她惹怒國君,如今是待罪之身。
賀子蘭當日便讓程珍找程乘雪,預備抄家。但程乘雪沒應,“陛下為何忽然要抄行法首上家,總該有個事由吧?且你只有口諭沒有聖旨,我如何行事?”
“你想抗旨?”程珍急了怒道。
“笑話,陛下口諭,並未說明由頭,更沒有定下罪名,倘若來日有事,難道總管首上擔責嗎?”程乘雪反問道。
“你……”程珍氣得揮袖離去。
她望著她遠去,程琪你究竟犯了何等罪行,以至於此?她心想。
秋風把枝頭殘葉吹落,程琪召集所有家僕,“我,你們主子犯事了,這是我的一點積蓄,未免厚此薄彼,大家平分,程嫻也拿。”
程嫻回絕,“屬下有錢,您的錢多用在自己還製造武器上,這點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好了大家拿吧,除了我不能缺的用物以及程嫻的資產不能動,其他有什麼值錢的你們都拿去吧。”程琪大手一揮便決定了,身契全都燒了。
最終還是有五六個僕從留下,都是從青州一路跟來的。
程琪出事,賀壺立即官復原職。
這個京都監察寮總長沒有國君明確示意,從不會積極行事的。訊息傳到賀子蘭耳裡,她倒是沒有怪罪,而是另派了宮中衛軍抄家。
這天一早,程府便被團團圍住,禁衛進去抄東西,另一邊一個身披斗篷蛇跟著程珍進入程琪房內。
只見坐在靠椅上的蛇面色蒼白如紙,程嫻站在她身旁。
程珍給身披斗篷的蛇搬來椅子,她讓程珍退下,摘下帽,譏笑道“程琪。”
程琪抬眼看她,程嫻向她行禮。
“身犯欺君之罪,竟然還如此乖張,一動不動?”賀子蘭氣憤道。
“陛下,主子身子不適,無法起身啊。”程嫻解釋道,“她從方才始渾身僵硬。”
賀子蘭看了程嫻一眼,起身走近程琪,“你這滿嘴謊言的性子,身上這毒是不是自己下的?”
她嘴唇抖了抖沒出聲,睫毛顫了顫。“你可知道你辜負本座一片真心啊,我好恨你,恨你撒下彌天大謊,恨你破壞我的所有計劃。”賀子蘭身子抖動,雙手比劃,見程琪沒什麼反應急得跳腳。
她捂著胸口,不知作何言語。
“如今細細想來你這異族進入南疆,挑撥我與兩個最親近蛇之間的關係,真是厲害啊!還你公道?誰還本座公道,誰還大祭司公道,真是可笑至極!”她看向對面坐著的蛇咳嗽幾聲,神情起了變化,忽然噴出一口黑血。
她伏在程嫻的手臂上,見她要開口,賀子蘭轉過身去,怕自己心軟。誰知她竟不是為自己求饒,“全部一蛇所為,他們都不知情,求求您,放過他們。”
賀子蘭往後瞥一眼,揮袖離去,一身黑衣消失在程琪模糊的視線裡,兩顆眼淚滾落下來。
她走後,程珍帶著禁衛入內,進行搜查,屋內包括錦被雜物通通收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