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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徐妙雲智破女德訓,文化交鋒白熱化

徐妙雲裙襬掃過御案時帶起的風,將他方才呈上的帛書掀到"婦容毋豔"的篇章,浸血的篆字遇風即化,在青磚上洇出高麗紙特有的楮皮紋路。

朱元璋突然用魚腸匕首挑開鯊皮鞘上的東珠串,渾圓的珍珠滾過御階,在徐妙雲腳邊拼出個殘缺的"馬"字。

老皇帝沙啞的笑聲驚飛了藻井間築巢的雨燕:"當年高麗王獻的《列女圖》,還是咱讓戶部用二十船《農桑輯要》換的。"

劉伯溫沾血的袖口無風自動,龜甲灰燼在地磚縫裡遊成首尾相銜的陰陽魚。

他注意到年輕帝王的玉帶銙上,螭龍眼睛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色——正如三年前燕王獻上的那柄蒙古彎刀鑲嵌的鴿血石。

"陛下容稟。"徐妙雲忽然轉身向著御座施禮,九翟冠垂下的珠珞將"開平"血字切割成光斑躍動的棋局,"妾聽聞朝鮮世宗大王為創文字,曾遣集賢殿學士十二人泛海求教。"

她指尖輕點染血的帛書,伽倻琴木裂縫裡突然飄出張泛黃的桑皮紙。

金宗瑞踉蹌後退時撞翻了掌燈太監,琉璃宮燈映出紙上"永樂元年"的邊款。

徐妙雲廣袖翻卷帶起蘇合香風,將那張記載著《訓民正音》雛形的文書送至禮部尚書面前。

老尚書顫巍巍摸出嵌水晶的西洋鏡,鏡片反光裡赫然映著劉伯溫三年前出使朝鮮時留下的批註。

"砰!"

朱元璋的鯊皮鞘重重砸在龍紋扶手上,震得香爐仙鶴口中又墜下顆東珠。

這次滾動的明珠表面隱約浮現高麗使船圖案,珠芯卻嵌著半枚"徐"字印鑑——正是徐達當年鎮守遼東時的虎符暗記。

"好個《女德訓》!"朱柏突然輕笑,指尖青玉扳指劃過御案上裂璺的九龍鈕寶璽。

璽身滲出的血沁突然倒流,在"制誥之寶"四字上凝成栩栩如生的鳳紋,"朕看這帛書的銀線裝訂,倒像是延邊匠人的手藝。"

金宗瑞的朝冠突然歪斜,露出內襯的楮紙夾層——那上面密密麻麻寫滿音標註解,墨色尚新的"徐"字部首卻與泛黃紙頁格格不入。

徐妙雲腕間的十二對鸞鳳金釧同時鳴響,驚得奉先殿方向飛來的雨燕撞碎雕花檻窗,銜著片帶字的楮紙落在御前。

劉伯溫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龜甲灰燼上燃起幽藍火焰。

火光中,《金陵繁會圖》繡屏上的織女竟抬起手臂,手中梭子指向徐妙雲腰間玉環——那裡藏著半卷用七種文字批註的《內訓》殘本。

"陛下可知這銀線要經過七蒸七曬?"徐妙雲忽然用鞋尖挑起帛書裝訂線,月光石翹頭履上的夜光珠照出線頭處細微的靛青痕跡,"當年高麗貢上的藍染秘技,還是先父北伐時從納哈出大帳所得。"

她說話時目光掃過朱元璋腰間玉帶,那上面嵌著的遼東地圖正閃著磷火似的微光。

金宗瑞突然跪倒在地,十長生紋補服裂開的縫隙裡飄出焦糊的《安世樂》殘頁。

他聽見自己用全羅道方言說了句"阿孃",抬頭卻撞見徐妙雲眼中流轉的虹彩——那分明是寒浦夜光珠浸過血水才有的光澤。

朱柏抬手接住從藻井墜落的星芒,掌心赫然是枚帶牙印的玉棋子。

這是今晨他與劉伯溫對弈時,老學士沉吟半刻鐘才落下的殺招。

年輕皇帝突然將棋子按在裂璺的寶璽上,血沁鳳紋遇玉即活,竟順著九龍鈕攀援而上。

"朕記得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沙啞的嗓音如鈍刀刮過金磚,他手中魚腸匕首突然指向屏風《金陵繁會圖》,刃尖血珠正滴在繡娘懷中的織梭上,"高麗使團在龍江關翻了船,撈上來的《孝經》抄本倒是曬出了有趣的水漬紋。"

劉伯溫袖中突然傳出龜甲碎裂的脆響。

他盯著地上燃成灰燼的陰陽魚圖案,終於想起三年前那顆墜入觀星臺的熒惑星——當時裂開的渾天儀上,映出的分明是徐妙雲翻閱《訓民正音》初稿的側影。

徐妙雲伸手扶正九翟冠,貓眼石垂珠掃過金宗沁血的耳垂:"貴使袖中的伽倻琴,用的該是長白山北麓的椴木吧?"

她突然改用慶尚道方言,尾音帶著漆谷特有的婉轉,"就像這《女德訓》用的松煙墨,煙炱裡摻的可是漢陽城的槐花灰?"

奉天殿三十六扇朱漆檻窗同時震顫,將她的詰問化作連綿迴響。

金宗瑞袖中殘餘的琴絃盡數崩斷,裂開的琴腹裡飄出張泛黃的拜帖——永樂元年三月初七,朝鮮集賢殿學士樸成桂叩請魏國公府賜教《女誡》註疏。

徐妙雲裙裾突然無風自動,露出腰間玉環扣著的半卷古書。

那書頁邊緣的蟲蛀痕跡,恰好與金宗瑞懷中露出的《訓民正音》初稿殘頁嚴絲合縫。

香爐青煙再次聚成執戈將士,這次他們甲冑上閃動的,卻是高麗水師特有的龜船紋章。

朱元璋的翡翠扳指突然在御階上彈跳起來,在血沁鳳紋與九龍鈕之間撞出金石之音。

老皇帝渾濁的瞳孔裡,映出徐妙雲指尖掠過的那方"徐氏藏書"牙章——章上缺角正是當年他親手用魚腸匕首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