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站了起來。
“放了吧。”他說。
站在他身後的法蘭蒂才剛剛踏前一步,有些驚訝地側頭。
“我還沒有……”她說,又突然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兩頭依然悠閒自在的花豹,然後把視線轉向佩恩。
她看到真正的平靜,猶如無波的海面。他的力量藏在每一滴水中,並不需要滔天的巨浪和狂暴的風雨來證明。
那是她許久未見的平靜。
她微微一笑,垂下雙眼,安靜地退開。
“真的沒關係嗎?”
阿倫德爾忍不住問道,一瞬間從心底掠過的不是憂慮,倒更像是不捨。
佩恩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它們把我當成什麼?”他問。
阿倫德爾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然不是主人……但似乎也不是敵人。他低頭看著那雙平靜又無畏的圓眼睛,恍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那是沒有被傷害過,也相信自己不會被傷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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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使者。”佩恩吩咐,“讓維普里去……準備禮物,通報長老會,光明正大地去。”
既然躲不過那些無處不在的窺探,就乾脆不躲。
桑德沃特的精靈們來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他從未想過要派出使者——那有什麼必要呢?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那些老頭子甚至都懶得掩飾……假惺惺地禮尚往來一番根本毫無意義,他也沒有那個閒心。
但現在他不那麼確定了。
他自以為了解那些精靈,那些分隔了幾千年的同族。他以為那些花豹不過是他們豢養的寵物,他們的信仰不過是愚蠢的、別有用心的藉口,他們裝模作樣地過著質樸的生活,卻野心勃勃地從未放棄過奪回自己失去的東西……可他所知的一切,不過是傳諸他人之口的訊息——其中有一大半,甚至來自長老會。
年深日久,習以為常。那種潛移默化,讓他直到現在還下意識地相信著某些東西……這實在是有些可怕。
然而那些花豹並不是寵物……更不是隻會服從命令的武器。能夠讓它們願意相伴而來的精靈,或許並沒有他自以為是的想象中那麼糟糕。
“等等。”
他開口叫住正轉身準備離去的精靈,突然改變了主意。
“不用去叫維普里了——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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