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告訴你,那個法術的靈感來我們,”曼妮莎遺憾地嘆氣,“因為我們研究這個研究好多年,好多年……可在你之前那位白髮的聖者,和她的朋友們,最多也就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吧。”
實在是……令人嫉妒。
“那是因為他們站在前人,包括精靈與矮人千萬年的積累之上。”埃德說,“即便如此……要讓它成功,可一點也不容易。”
更何況,讓大法師塔成為一個獨立的世界是一回事,讓整個世界獨立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不會比你們重新點亮新的星辰要難多少,”曼妮莎不以為然,“而且,既然是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我們當然也不會袖手旁觀,將所有的負擔與危險都壓在你們頭上。”
她從她寬寬的腰帶裡抽出一個小小的紙卷,一點點展開。原本只有手指粗細的卷軸彷彿會自己生長,窸窸窣窣地鋪了滿地。黑色的線條勾勒其上,是與埃德所熟悉的法陣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體系。
可當他能夠看懂大半的符文,找出其中的規律,瞭解它的用途,也並不是很難。
他低頭看了好一陣兒,指甲不自覺地在手指上掐出深深的痕跡。
他從前只見過這些符號被單獨使用……即便是在地獄,他也沒見過惡魔們使用什麼法術,可是,當然……它們並不是不會魔法。
他緩緩直起腰來。
“這個,”他說,“並不完整。”
“你甚至都沒有給我一個答覆,就讓我拿出所有的籌碼嗎?”曼妮莎一點點收回她的紙卷,“我聽說你的父親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他應該教過你,‘生意’可不是這麼做的吧?”
埃德沉默了好一會兒。
“如果我們不想參與其中呢。”他問。
“那我們就只好想想別的法子了。”曼妮莎把收拾好紙卷夾在指間搖了搖。
埃德沒有問那些“別的法子”到底是什麼。惡魔事實上已經告訴過他——“跟著那條炎龍渾水摸魚,或試圖讓整個世界都掉進地獄”。
讓她再把這句話用威脅的語氣說出來,並沒有什麼意義。
“……這不是我能獨自決定的事。”他說。
“我也並沒有想要立刻得到回答。”曼妮莎回應,輕輕揮手,把紙卷丟進他懷裡。
埃德接住它,摩挲著那有些怪異的、細膩又堅韌的材質。
“如果你們有這樣的打算,”他問,“為什麼不告訴拉瓦爾大人?為什麼……”
“被他召喚出的惡魔可大半都不是我們這一邊的。”曼妮莎翹了翹嘴角,“你覺得他會相信我嗎?在他心中,有些東西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改變。即使是你,你見過了列烏斯,你走過了真正的地獄,你與那條冰龍去過世界的盡頭,你們很可能見過星燿,那條最初的巨龍——即便如此,我所說的話,你能相信多少?一半,或者還不到。如果連你都是這樣,那位‘拉瓦爾大人’,又能信我幾分?我為什麼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又為什麼要為了他冒任何危險?說到底,我可並沒有傷害他……我還讓他對惡魔有了更多瞭解,不是嗎?”
難以反駁。
“所以……”埃德問,“列烏斯知道你們想幹什麼嗎?”
“多少知道一點,”曼妮莎聳肩,“可是,瞧,他可是神啊。在我們幹掉他幾個分身之後,他對地獄的掌控早已不如從前,卻依然高高在上,覺得我們不可能脫離他的控制,更不可能真的傷害他,畢竟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力量,都與他相連……他不會相信我們寧可失去這些,也要得到自由。”
她看著埃德,輕輕地笑著:“你也不信。”
當然,她也並不在乎。
“我信的。”埃德坦然回答,“沒有誰不會想要自由。我只是不相信你們除此之外別無所求……也不相信你現在給出的價格就是底價。”
曼妮莎瞪圓了眼睛:“所以,我們現在是需要來‘討價還價’?”
“在我們確定這筆生意能做之後,”埃德理所當然地點頭,“那不是必經的流程嗎?”
曼妮莎放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