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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聽如此一說,都說不考了,明日就捲了包袱回家去。

李謹道:“不瞞大家說,我已知道誰送了銀子,誰收了銀子。明日我就上順天府告狀去!有血氣的明日給我壯壯威去!”

李謹這麼一說,舉人們都湊上來問他:“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謹道:“這是弄不好就掉腦袋的事,誰敢亂說?”有幾個脾氣大的,都說明日願意陪李謹去順天府。

這裡正叫罵得熱鬧,高士奇衣著一新,掀簾進店來了。有人立馬湊了上去,奉迎道:“這不是高……高大人嗎?”

高士奇甚是得意,嘴上卻是謙虛:“剛到皇上跟前當差,哪裡就是什麼大人了?兄弟相稱吧。”

那人道:“兄弟相稱,不妥吧?對了,這可是高大人對我們的抬愛。高兄您鴻運當頭,如今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兄弟啊!所謂同船共渡,五百年所修。我們這些人好歹還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久,緣分更深啊!”

高士奇笑道:“有緣,有緣,的確有緣。各位聊著,我去找店家結賬,收拾行李!”

李謹見這些人平日並不理睬高士奇,如今這麼熱乎,看著心裡犯膩,便轉身走開了。

張汧正在溫書,忽聽有人敲門。他跑去開了門,進來的竟是高士奇,滿面春風的樣子。張汧拱手道:“啊呀呀,高先生!您眨眼間就飛黃騰達了,我該怎麼稱呼您?”

高士奇笑道:“不客氣!我們總算有緣,兄弟相稱吧。”

張汧忙道:“高兄請坐!”

高士奇坐下,道:“張兄,您那位朋友李舉人,他在外頭瞎嚷嚷,會有殺身之禍的啊!”

張汧搖搖頭道:“唉,我和陳敬都說了他,勸他不住啊!”

高士奇道:“陳敬倒是少年老成,會成大器的。”

張汧問道:“高兄您怎麼過來了?您如今可是皇差在身啊!”

高士奇說:“在下那日走得倉促,行李都還在這店裡哩,特地來取。張兄,我相信緣分。你我相識,就是緣分。”

張汧內心甚是感激,道:“結識高兄,張某三生有幸。”

閒話半日,高士奇道:“這回您科考之事,高某興許還能幫上忙。”

張汧眼睛頓時放亮,心裡雖是將信將疑,手裡卻打拱不迭,道:“啊?拜託高兄了。”

高士奇悄聲道:“實不相瞞,我剛進詹事府,碰巧皇上要從各部院抽人進寫序班,謄錄考卷,我被抽了去。碰巧主考官李振鄴大人又錯愛在下,更巧的是李大人還是我的錢塘同鄉。”

張汧問道:“您說的是禮部尚書李振鄴大人?”

高士奇道:“正是!李大人是本科主考官,您中與不中,他一句話。”

張汧又是深深一拜,道:“張某前程就交給高兄了。”

高士奇卻連連搖頭,道:“不不不不,我高某哪有這等能耐?您得把前程交給李大人!李大人很愛才,他那裡我可以幫您通通關節。”

張汧不相信高士奇自己早幾日都還是個落泊寒士,立馬就有通天本事了,小心問道:“這……成嗎?”

高士奇說:“依張兄才華,題名皇榜,不在話下。可如今這世風,別人走了門子,你沒走門子,就難說了。”

張汧轉眼想想,卻又害怕起來,說:“有高兄引薦,張某感激不盡。只是……這……可是殺頭的罪啊!”

高士奇卻說得輕描淡寫:“此話不假!去年秋闈案,殺人無數,血跡未乾啊!這回皇上下有嚴旨,京城各處都有眼睛盯著,聽說行賄的舉人已拿了幾個了!不過,我只是領您認個師門,並無賄賂一說。”

再說那陳敬正在讀書,聽得外頭吵吵嚷嚷,幾次想出門看看卻又忍住了。聽得李謹的聲音越來越大,便想去勸他回房。可他去了客堂,卻見李謹已不在那裡了,便往張汧客房走去。

他剛走到張汧門口,聽得裡頭說話聲:“高兄與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您如此抬愛,我實有不安啊!”

高士奇笑笑,道:“張兄其實是不相信我吧?張兄,讀書作文,我不如您;人情世故,您不如我。你等才俊,將來雖說是天子門生,可各位大臣也都想把你們收羅在自己門下啊!說句有私心的話,我高某也想賭您的前程啊!”

張汧問道:“如此說,高兄是受命於李大人?”

高士奇道:“不不!李大人豈是看重銀子的人。我說過了,只是領您認個師門!”

張汧道:“我明白了。可在下家貧,出不起那麼多啊!”

高士奇道:“李大人愛的是人才,不是錢財。人家看重的,是您認不認他這個師門!可是,您就是上廟裡燒香,也得舍下些香火錢不是?往老師那裡投門生帖子,也是要送儀禮的,人之常情嘛!”

張汧道:“兄弟如此指點,我茅塞頓開了。我這裡只有二十兩銀票,一路捏出水了都捨不得花啊!”

高士奇道:“就拿二十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