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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意外的驚喜

相比方妮婭,季曉鷗的感觸另有一層原因。因為她想起了《聖經》裡關於索多瑪城的記載,那座被上帝毀滅的慾望橫流的罪惡之城。

從五六歲字都認不全的時候,季曉鷗就學著給奶奶朗讀《聖經》,上帝以烈火和硫黃摧毀索多瑪城的故事,她至今還記憶猶新。而索多瑪城被摧毀的原因,只有一個,在那個耽溺男色而*的城市中,充滿了上帝所不能原諒的惡行——同性戀。

不管何時翻開《舊約全書》,那段文字都引人注目:“耶和華將硫黃與火,從天上耶和華那裡,降與所多瑪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並城裡所有的居民,連地上生長的都毀滅了……那地方煙氣上騰,如同燒窯一般。”

多年的教育令季曉鷗能夠平靜接受和自己迥然不同的人,不至於把同性戀視為變態,但自小關於《聖經》和基督教的耳濡目染,卻讓她無法以平常心接近這個人群。

突然想到索多瑪城的故事,季曉鷗戒心驟起,臉上堆起禮貌的笑容,身體卻下意識地挪開一步。

“哦,哦,那個什麼……你是……你……你好!”

電梯那一幕完全破壞了她所有的印象,如同路邊“禁止停車”的標誌,嚴謹的臉上已經被她畫上一個大大的紅叉,上面寫著:危險勿近!

“想起來了吧?”嚴謹沒有察覺她語氣中的疏離,反而把她的慌亂誤解為羞澀,於是釋然地上前一步,拍拍她背上的大包:“這裡面裝了點兒什麼?看著挺沉的。”

季曉鷗退一步:“沒什麼。”

嚴謹毫無眼色地再向季曉鷗靠近一步:“把包卸了,我替你拿著。”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哎喲……”季曉鷗在避無可避之下,從馬路沿上一腳踏空,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趔趄著向旁邊栽了下去。

嚴謹的肢體反應總是快於他的思維,下意識地伸臂一摟,季曉鷗已經倒在他的臂彎裡。他只覺得手掌下細細一捻纖腰,柔軟而充滿彈性,霎時溫香軟玉滿懷。

兩人臉離得極近,幾乎鼻尖對鼻尖,嘴唇對嘴唇,維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半天都沒有動一下,像DVD機被按下了暫停鍵。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嚴謹,面對一個悅目的異性,他的雄性本能立刻佔了上風,不假思索地噘起嘴唇,在那滑膩冰涼的香腮上輕輕啄了一下。其實他特別想吻上去的,是她玫瑰色的雙唇,但在肌膚相觸的最後一刻,他心虛地改了道,奔著腮幫子去了。

這時是晚上整六點,天已經長了,剛落山的太陽在路邊的槐樹梢頭留下最後一抹殘紅。

暮色中季曉鷗只看到一雙近在咫尺閃閃發光的眼睛,和兩排整整齊齊的白牙,羞怒交加之下,滾滾紅潮一波波湧上她的臉頰。她忍無可忍地抬起手臂,“啪”一聲拍在那張沾沾自喜的臉上。

不疼,但聲音很大,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季曉鷗長這麼大,現實中還是第一次真正摑人耳光,那聲脆響讓她完全失措,支稜著打人的右手,她一時間怔住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那隻手像是已經完全脫離她的控制,變成獨立於身體之外的生命。

嚴謹一腔熱血被這個巴掌打回了常溫,琢磨片刻他回過味來,訕訕地鬆手,也是又羞又惱,可他畢竟是個男人,再氣憤也不能和女人一般見識,總不能再一個巴掌打回去。

摸摸微熱的腮幫,他咬著牙笑了:“哎喲,真夠厲害的,怎麼著啊,下面您該上演什麼了?劉胡蘭同志堅貞不屈?要不要我再給您扛臺鍘刀來應應景兒配配戲?”

其實季曉鷗感覺自己反應過激,頗有些抱歉,但此刻沒有任何臺階可下,聽他說得完全不著調,只能把臉甩到一邊,狠狠吐出兩個字:“流氓!”

嚴謹沒想到,她脫口而出的,竟是這樣滑稽的兩個字。他沒有生氣,反而當場樂了。這女孩的反應總和他的預期不符,讓他覺得特別有趣,充滿了挑戰,方才那點兒惱怒頓時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所以他笑嘻嘻地答道:“啊,對,我就是一流氓,您眼神兒真好!”

季曉鷗狠狠白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好離他遠一點兒。心中只恨平時滿街都是的空計程車,這會兒像遭遇了時空黑洞,集體失蹤。

嚴謹取出煙盒,摸出一根香菸,慢悠悠點著了,這才不緊不慢地接著說下去:“您知道吧,流氓最愛找兩種人,一種是長得特漂亮的姑娘,還有一種就是……就是您這樣的……這樣特別的……”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就是您這樣的,看背影迷倒千軍萬馬,猛回頭驚退百萬雄師。”但他及時改了口,怕把季曉鷗說急了再給他一耳光。他嘴閉上了,眼睛卻不肯老實,在她鼻子以下的區域別有用心地溜來溜去。

季曉鷗的臉頰再次湧上紅潮。這張微笑時還好,一旦大笑就原形畢露的嘴巴,一直是她生平最大的恨事,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說嘴大。不過論起鬥嘴皮子的功夫,作為一北京姑娘,季曉鷗也不是什麼善茬兒。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她冷笑一聲反唇相譏:“我要是您,一準兒躲在家裡少上大街溜達,您也不怕遇上警察,上來就給您貼張罰款條兒嗎?”

明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可是這詞兒裡外透著新鮮,嚴謹特別想知道下文,於是配合地問道:“為什麼呢?”

季曉鷗仰起臉,聲音像小梆子一樣輕快爽脆:“有種人,長得跟*似的,出門就擾亂社會秩序啊!”

嚴謹哈哈笑起來,笑得煙都差點兒落地,雖然他一邊笑一邊覺得自己極其犯賤。先被人摑一巴掌,然後被人罵流氓,接著再被擠對長得難看,可是他還覺得挺享受的,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季曉鷗卻是萬萬沒有料到,她竟在無意中成功做了一回烏鴉嘴。

兩個人只顧著唇槍舌劍,誰也沒有留意,一輛摩托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下來一個交警,頭盔拉得低低的,完全看不見臉。他對著嚴謹的車拍照、登記、抄牌,整套動作麻利得如行雲流水一般。等嚴謹察覺異動扭過脖子,一張《違法停車告知單》已經貼在他的窗玻璃上。

嚴謹頓時打了個寒戰。怕什麼來什麼,關閉發動機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居然真的招來了交警。要知道今年剛過去倆月,他的駕照已被扣去六分了。

“哎哎哎,哥們兒,慢點兒您慢點兒,人在這兒呢。”他趕緊過去妄圖力挽狂瀾。

交警推推頭盔,警盔的陰影下,臉的下半部露了出來,那是一張極其年輕的臉:“你的車?”

“是的是的。”

交警指著路邊的禁止停車標誌,問他:“這麼大一牌子,你沒看見?”

“這不是車出問題了,在等4S店拖車嘛,您摸摸看,發動機還是熱的呢!”嚴謹自知理虧,掛起一臉誠懇的笑容。

交警狐疑地打量他,果真摸摸引擎蓋,又看看他身後咬著嘴唇忍笑的季曉鷗,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聲音還是很嚴厲:“那也不能明知故犯!能看看你的駕照嗎?”

“交警同志,我一沒闖紅燈,二沒違章併線。”

“我說你違章了嗎?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