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和鄭言摸著石壁,隨著水流緩緩而行,走出不遠聽著水聲有變化,鄭言道:“陳兄你聽,感覺地勢變了。”陳到也明白,低身去尋找水流,摸到了一個洞口,道:“鄭兄,看來現在要準備向下了。”鄭言也俯下身子,伸手感覺了一下那個洞,道:“這個洞真是小,只能一個一個的爬,搞不好卡在裡面那就真完了。”
“是啊。”陳到正伸手往裡頭摸,一下抓到一個物件,奇道:“這是什麼?”一把將它抓了出來。鄭言伸手摸了摸,道:“好像是人的骨頭啊。”
“人的骨頭?”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一眼。
“哇!”兩人怪叫一聲,丟了骨頭也不管看不看得見路,照著感覺一路跑了回去。
楚昭和馬亦冰率先聽到聲音,趕緊上去攔住兩人,趙澤梁聽到兩人如此狼狽,不禁得意道:“怎麼,你們遇到鬼了?”陳到氣喘吁吁的說道:“不······不是鬼,是人······人的骨頭。”趙澤梁不屑道:“死人就怕成這樣,真是丟人。”楚昭聽他說陳到膽小,立刻不高興道:“聽起來你是非常膽大的了,那就請你來帶大家走吧。”趙澤梁心中其實也很恐懼,但也沒得選,壯著膽子道:“好啊,我帶你們出去。”
鄭言心中微微冷笑,道:“好啊,我帶路,你領隊,走吧。”就帶著眾人向那個洞走去。到了洞口,趙澤梁摸了摸那個洞和洞裡的骨頭,只覺毛骨悚然,哪裡還敢帶頭進去?哆哆嗦嗦的道:“這······這洞一看就是個死路,我看我······我們還是另外找路吧。”鄭言冷笑道:“水就是從這個洞裡流走的,哪還有別的出路?你要找你就去找吧,我來帶頭。”說罷就低下身子探進洞內。
趙澤梁只想在鄭言屁股上踹一腳,但又不敢這麼做,只好退到後面生悶氣。陳到待鄭言進去後,也跟了進去,楚昭、馬亦冰接著跟上,趙澤梁等馬亦冰進去後立刻跟在了她後面,其他人也不敢和他搶。
鄭言艱難的在狹窄的洞內爬了一段,發現這一段都是死人骨頭,大概有五六人都死在此處,但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會死在這洞穴之中。楚昭和馬亦冰摸到了好多骨頭,馬亦冰雖然在黑暗中看不見這些骨頭,但也嚇得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楚昭卻仔細的摸索,在最後一處骨頭中摸到一把鋒利的匕首,心中大概明白了幾分。
眾人艱難的在洞穴中爬了幾個時辰,前頭的鄭言只覺筋疲力盡,而且越來越狹窄的道路讓他更加呼吸困難,陳到的境況稍好一些,但他內力不如鄭言,到了後面也是隻喘粗氣。楚昭身材嬌小,爬起來要輕鬆一些,聽見陳到在前面的喘息聲,在後面關心道:“叔至哥哥,你還好嗎?”陳到艱難的答道:“沒事。”
又爬一段,鄭言只覺自己的胸腹和腰背都被卡在石頭之間,拼著內力提出一口氣,向前一寸一寸的挪動,不巧那一段向下的坡度較大,他只覺腦部嚴重充血,有些頭昏腦漲,趕緊重重點了自己的穴道,這才緩過一口氣。陳到的身材比他更壯,在他後面也有些被卡住,鄭言道:“陳兄,若被卡住,就催動內力提一口氣往前鑽。”因為空間太小,他的話只有陳到和楚昭能聽到,陳到照做了,楚昭卻擔心道:“鄭公子,前面會卡住人嗎?要不還是停下吧。”陳到卻先道:“不怕,往前繼續爬。”後面的趙澤梁本來已是筋疲力盡,聽了楚昭的話,心中特別希望陳到和鄭言卡住動不了,感覺突然有了力氣,趕緊道:“對對對,陳兄說得對,到了這裡就不能再回頭,快爬快爬。”
鄭言伸手向前一探,摸了個空,喜道:“到頭了!我先出去看看。陳兄你離我遠點。”便提起一口氣,雙腿猛地朝身後的石壁一蹬,準備已久的“環虎功”從雙腿迸發而出。
陳到雖然聽他所說離他遠點以免被波及,但他已被卡住進退兩難,只得用雙臂護住頭顱,只覺一股強勁的內力朝自己襲來,將自己向後推動了幾寸。
鄭言發出全力,這才竄出洞口,只覺身下一空,就落到了水中。鄭言趕緊伸腿想落到水底,結果水深遠遠超過了他的身高,他不會游泳,一時間又提不起內力,不禁喊叫起來。
陳到突然聽見鄭言呼救,不知發生了什麼,大聲問道:“鄭兄,怎麼回事?”鄭言連喝了幾口水,艱難的喊道:“我不會······水······救我······”陳到吃了一驚,拼了命往前挪,卻卡在原地動彈不得。
楚昭在後面道:“叔至哥哥,你快去救鄭大哥。”陳到卡在石壁之間,勉勉強強的喊道:“小昭,你推我一把。”楚昭爬前一步,朝陳到雙腳用力一推,卻毫無效果。陳到道:“催動你的內力,推屁股。”楚昭聽他說推屁股,不禁一怔,道:“啊?”陳到又道:“對,推屁股,快!”鄭言在水中掙扎的動靜越來越大,楚昭只好硬著頭皮推著陳到。
陳到拼命提起一口氣,往前一鑽,他的腦袋便鑽了出去,隱隱約約的看見前面水花濺起。楚昭剛剛催動“山嘯功”結果手一滑,雙手往前一探,只覺碰到了什麼軟物。楚昭大羞,趕緊將手縮回,滿臉通紅。
陳到只覺滿臉發燙,無奈的喊道:“快推啊,馬上就出去了。”楚昭羞道:“又推到那······那怎麼辦?”陳到怒道:“鄭兄要死了,別管那麼多了。”楚昭只好再次上前,發出內力向前推動,陳到使出渾身勁力,將雙手從洞口抽出,使勁的朝巖壁按去,終於鑽出洞外落到水中。
鄭言體力流失大半,顧不得身前是誰,猛地抱住了陳到,陳到驚叫道:“鬆手,不然就一起死了。”鄭言喊道:“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快點我穴道。”陳到朝他“肩井穴”點去,怎奈力道不足,鄭言只覺穴道一痛,身子卻仍然能動,雙腿在水中不斷的撲騰,狠狠地踹了陳到一腳。陳到大痛,用力掙脫的鄭言的雙臂,並用雙臂鎖住他右臂,道:“你自己點。”鄭言奮力伸出左臂點中自己的“肩井穴”,這才停止了掙扎。
陳到奮力將他背在背上,爬到一處岩石之上,不住的喘氣。楚昭的聲音從洞中傳來:“怎麼樣?救到了嗎?”陳到回應道:“救到了,你們先別急著出來。”緩了口氣,解開了鄭言的穴道。
鄭言死裡逃生,嘆道:“出去後一定要先學會游泳。”陳到道:“放心,只要我們能出去,什麼都可以學。”
鄭言在黑暗中看了陳到一眼,突然道:“陳兄,你我結拜為兄弟如何?”陳到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道:“你······你是認真的?”鄭言一拱手,道:“陳兄不顧危險救我一命,鄭言無以為報,只願將來能與陳兄同生死共患難。”陳到跟他相處雖只有幾日但也看得出他是重情義的人,便答道:“好,鄭兄,我也正有此意。”兩人說了年紀,陳到大了六個月,便為兄長。但因身在黑暗,摸不清地形,兩人只能在岩石上費力的拜了八拜。楚昭在洞內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也非常歡喜。
兩人重新坐在岩石上,鄭言從懷中拿出一把深灰色的匕首,在黑暗的洞穴中,倒也顯得出一絲光澤。陳到不解道:“這是······”鄭言笑道:“我剛剛拜在師父門下時,師父給了我這把灰冥刃,眼下我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這把匕首了,這把匕首堅韌無比,可助大哥防身。”便雙手將匕首遞給陳到。
陳到雙手接過,道:“我也沒準備什麼,就把這個給你吧。”說罷,從袖子內拿出一支袖箭,道:“這是我爹生前給我的袖箭,也是他唯一留給我的遺物,在危難關頭我都沒捨得用它。現在,給你了,言弟。”鄭言道:“既然這是大哥父親留給大哥唯一的遺物,那還是大哥你留著吧。”陳到搖搖頭道:“不必了,我每次看到這個袖箭都會勾起我傷心的回憶。還是將它放下吧,將來還有更長的路要我去走。”
鄭言正中的接過袖箭,將它放置到自己的袖中。突然聽到一聲嬌笑,陳到問道:“小昭,你笑什麼?”楚昭從洞口探出頭來,笑道:“你們兄弟倆要談多久啊?還管不管大家了?”兩人恍然大悟,鄭言趕緊道:“看來小昭姑娘是可以直接出來的了,我們還是快點尋找出路吧。”他和陳到義結金蘭,又早將楚昭視為自己的嫂子,於是對楚昭的稱呼也變了。
楚昭小心翼翼的落到岩石上,回身將馬亦冰也拉了出來,她們倆身材都很瘦,所以很輕鬆的就鑽了出來。馬亦冰在洞穴中也聽到了陳到和鄭言的話,出來便道:“恭喜你們二位了。”兩人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楚昭趕緊打破僵局,道:“這裡和之前的山洞有所不同,感覺有陽光射入。”鄭言點了點頭,道:“這裡看似封閉,我們卻還能呼吸,肯定還有路可走。”
陳到和馬亦冰的反應遠不如他倆,只好凝神傾聽。只聽楚昭又道:“這裡的水流動的很慢,但還是可以根據水的流動來尋找出口。”陳到跳到水中,感受了一會兒,道:“水正向右邊匯聚,具體的方位是向下。”楚昭點了點頭,道:“我來試試。”陳到連忙搖頭道:“不行,水太涼,你個女孩子不要下來。”楚昭心裡一甜,便沒有動身。
鄭言道:“還是先把他們拉出來吧,人多力量大嘛。”陳到和鄭言爬到洞口,廢了半天勁把趙澤梁等人拉了出來,過了半個多時辰,拉出二十多人,眾人各自摸索到岩石,坐在了上面。等到位置全部坐滿後,還有十幾人還在洞內。趙澤梁返回洞口喊道:“沒位置了,你們就委屈一下吧。”洞內的人雖然不服,但也不敢頂撞於他。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陳到道:“有哪些會水的,跟我下去檢視一番。”馬上就有幾人回應,陳到將《救國策》交給楚昭,道:“小昭,這本書千萬別弄溼了。”楚昭點了點頭。馬亦冰在一旁,見趙澤梁始終不說話,不禁說道:“趙師兄,你的水性很好,也去幫幫忙吧。”趙澤梁見她對自己的稱呼都變了,心中更加不悅,賭氣般的躺在了自己的岩石上,道:“我什麼時候水性好了?還是讓那姓鄭的去吧。”擺出一副“你們都對我無可奈何”的表情。
鄭言雖然看不見他的動作和表情,但聽得出他的語氣,心中對他厭惡至極,道:“去就去,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敢的?”陳到趕緊道:“言弟,你水性不好,留在這照看大家為好。”馬亦冰也道:“是啊言哥,你還是注意安全,留在上面吧。”
鄭言聽馬亦冰稱自己為“言哥”,心中說不出的舒服,便道:“好吧,大哥,你帶他們去檢視,有什麼困難再回來叫我幫忙,注意安全。”陳到點了點頭,趙澤梁大笑道:“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原來都是吹出來的。”鄭言卻絲毫不管他的激將法,倚靠在身後的巖壁上,哼著小曲並不理會。
陳到道:“會水的,跟著我,探查水下究竟哪裡有出路,三、二、一,跳!”大約十人一同跳入水中,濺起一陣水花。
趙澤梁被濺了一臉水,罵道:“都是傻子嗎?不會慢慢下去嗎?”眾人一片寂靜無人回應他,趙澤梁自己也覺得無趣,便沒有再說。
陳到帶頭下潛,只見這裡水深大約數丈,水底生長無數水草,陳到靠著薄弱的內力死死憋住一口氣,在水底檢視了幾次呼吸的時間就已憋不住,雙腿一蹬水底,浮出了水面。其他跟著他的人憋氣水平更差,大部分都到不了水底就要去換氣。陳到剛剛露頭,眾人就問道:“怎麼樣?”陳到嘆道:“這水深有數丈深,而且水底到處都是水草,我內力太差檢查不了多少就得上來換氣,這樣下去至少得要幾天才能找到出口。”其他飄在水面的人大部分都到不了水底,心裡都很慚愧,都不敢說話。
鄭言見又是一片死寂,只好道:“我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