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梁已知鄭言不會水,立刻拍手叫好,道:“好,既然鄭兄有此膽魄,那就快去看看吧,我們在這等你的好訊息。”馬亦冰卻關切的說道:“言哥,你真的······沒問題嗎?”鄭言笑道:“小事,相信我。”馬亦冰“嗯”了一聲,趙澤梁心中妒火中燒,恨不得鄭言立刻就被淹死在下面,道:“別再多說了,快去吧,去吧。”
鄭言輕輕跳進水中,陳到道:“兄弟,我和你一起。”鄭言點了點頭,兩人各自吸了口氣便潛入水中。鄭言內力更強,一催“環虎功”直接就竄到了水底,陳到也緊跟在後,掏出鄭言給的灰冥刃在水草中一陣亂戳,鄭言發掌不斷的敲擊那些水草和岩石,但都沒有什麼發現。
兩人上上下下來回五六次,終於又一次露頭後鄭言道:“找到了出水的地方,但是······”眾人急問:“但是什麼?”陳到無奈道:“那出口很小,根本容不得人進出。”
聽了他倆的敘述,眾人只覺心頭一沉,趙澤梁大罵道:“你們就帶我們這麼逃跑嗎?現在好了,到了死衚衕了,該怎麼辦?你倒說說該怎麼辦?”
鄭言看都不看向他的方向,只是靜靜地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這水底肯定有什麼機關,大哥,我們再去看看。”陳到答應一聲,兩人又潛了下去。趙澤梁不耐道:“找不到路就找不到路,還什麼天無絕人之路,找什麼藉口。”楚昭實在受不了他,伸手捂住耳朵不再聽他言語。
陳到和鄭言又潛到水底,鄭言發功將那些水草紛紛扯掉,陳到不知這是何意,但也拔出匕首將那些水草紛紛割斷。來來回回幾次,終於將大部分的水草都去除,兩人再次潛下,只見水底呈現出一個白色的“叉”,“叉”的中央交叉處的白石頭卻是歪的,陳到看得一頭霧水,鄭言心中卻極其興奮,若不是在水中,簡直要抱著陳到歡呼開來。
兩人回到水面,鄭言對陳到道:“大哥,移動那個白石頭,應該就沒問題了。”陳到應了一聲,兩人根本沒回答其他人的問題就又潛回水中,那些問問題的的人只能尷尬的對望。趙澤梁不屑道:“又在故弄什麼玄虛?”
陳到和鄭言潛到水底,使出渾身氣力拼命扭動那塊石頭,那石頭紋絲不動,鄭言心中大為不服,雙手凝聚起“環虎功”開始加力,那塊白石頭開始緩緩移動。兩人大喜,更加用力,但再過一會兒兩人都有些呼吸急促,只好放下石頭遊了上去。
楚昭等兩人剛剛露頭就問道:“下面怎麼樣?”鄭言喜道:“不出意外,馬上就可以通了。”兩人不等其他人說話,就又潛了下去,兩人費盡力氣,終於將那塊白石頭移到原位,只聽“咚咚”的聲音響起,整個底部的石壁立刻開啟來,所有的水向下流動,將兩人捲了下去。
上面的人突然看見水位下降,!到最後竟全部流走,底部的石壁也已開啟,只見下面是一個大湖。陳到和鄭言隨著水流掉進了那大湖之中,陳到擔心他又溺水,趕緊先將鄭言穩住。兩人定睛一看,已經到了龍鱗山山腳之下,不禁歡呼起來。
兩人又費力的回到洞內,一個接一個的將眾人救出,花了好幾個時辰,終於將一行三十七人盡數救到岸上。眾人也不再計較陳到之前不聽他們的誤會,紛紛感謝,只有趙澤梁還在一旁生悶氣。
到了要分別的時候,陳到和楚昭先和鄭言、馬亦冰和天恆幫幫眾們告別,就先告辭了,鄭言握著陳到的手,道:“大哥,這次一別,不知何日還能再見,珍重,好好照顧小昭姑娘。”陳到也道:“言弟,江湖之事你懂得比我多,一定要小心,早日把馬姑娘弄到手。”鄭言一怔,本以為老實巴交的陳到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不禁滿面通紅。
馬亦冰走上前來,問道:“你們在聊什麼,感覺氣氛怪怪的。”陳到笑道:“沒什麼,馬姑娘,我們走了,後會有期。”便和楚昭手牽著手走了。馬亦冰在後面喊道:“陳大哥、楚妹妹保重。”
趙澤梁一看到馬亦冰和鄭言站在一起就很窩火,上前一把抓起馬亦冰的手就要拖她離開,突然,一隻手按在了他的手上。趙澤梁一看是鄭言,心下更加火大,對他冷笑道:“怎麼,你是要插手我們幫內的事務嗎?”鄭言微微一笑,道:“不,我只是想跟你們一起去趟天恆幫。”趙澤梁哈哈大笑,道:“我們天恆幫不是普通的幫派,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有資格進去的。”
馬亦冰見他如此無禮,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怒道:“趙師兄,對待救命恩人,你最好還是講些禮數。”鄭言卻道:“亦冰,不必生氣,我是奉我師父的命令要與天恆幫的趙幫主商量事情,所以不得不去一趟天恆幫的,倒不是為了什麼資格。”趙澤梁聽他叫馬亦冰“亦冰”,心中怒火大盛,一拳朝鄭言打去。鄭言還沒格擋,馬亦冰先一掌將他擋開,道:“趙師兄,你若再無禮下去,就別回幫派了,自己在外面想想吧。我們走。”說罷,牽著鄭言的手就帶著眾人走了。眾人對鄭言和趙澤梁的看法都大有變化,竟無一人來幫趙澤梁,趙澤梁只得遠遠的跟在眾人後面。
陳到和楚昭用最快速度趕回了穆康所住的木屋旁,穆康見兩人毫髮無損的回來,大喜道:“我就說你們兩個小娃娃福大命大,怎麼樣?人都救出來了嗎?”楚昭嘴巴伶俐,很快的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講了一遍。穆康豎起大拇指道:“不錯,鄭言這孩子是條好苗子,叔至你能交到這個兄弟,值了。”
陳到正想說什麼,穆康卻把臉沉下來,道:“你們倆拋下家人跑出來這麼多天,可知道他們找你們都要發瘋了嗎?現在別多說了,趕快回去找你們的家人,反正我就在這待著,你們若有空且有心的話,就來這找我就行。”陳到這才想起自己和陳德、柳元卿和“常山九狼”已分別許久,急忙道:“前輩說的是,我們這就走。”就牽來了泰烏雲。
穆康見陳到想拉楚昭先上馬,道:“哎哎哎,你們急什麼?小子,你一個人走就行了,姑娘得留下。”楚昭不解道:“穆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穆康道:“前日裡,我外出看到了‘常山九狼’和一個落魄裁縫在到處找人,偷偷聽他們抱怨,知道找的就是你倆,我偷偷約見了那個裁縫,他說讓你在這等他,所以你就留在這就行了。”
兩人見他說得有理,只好依依不捨的分開,楚昭含著眼淚道:“叔至哥哥,你一定要來找我哦。”陳到知道他不能決定此事,強笑道:“小昭放心,我一定儘快來找你。”便騎上泰烏雲,心情沉重的離去了。
目送著陳到離去,楚昭坐在地上長長地嘆了口氣。突然只聽一個聲音響起:“跟我分開,倒不見你這麼傷心。”楚昭回頭一看,只見一人身著綠袍,手上拿著把大剪刀,正是父親楚成,歡叫一聲,撲到楚成懷裡,撒嬌道:“爹爹,小昭可想你了。”楚成笑道:“我不信,你肯定更想那陳到。”楚昭撅起嘴道:“兩個我都想,只是更想叔至哥哥些罷了。”楚成不悅道:“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把他放在爹上面了?真是越大越不聽話。”
“楚老······啊,楚兄,你們也已經團聚了,接下來你打算去哪啊?”穆康在他們身後問道。
楚成轉過身來,道:“這次多謝穆兄相助小女,我感激不盡。”楚昭瞪著大大的眼睛,道:“爹,聽你倆的語氣,感覺你們倆是老相識啊?你們以前認識嗎?”
穆康還未答話,楚成先道:“怎麼可能?爹爹我不過是個落魄的裁縫而已,能認識穆前輩是我的榮幸,又怎麼可能是老相識?對吧?”穆康在心中嘆了口氣,點頭稱是。楚昭雖然心中疑惑,但也沒有再問下去。楚成道:“小昭,現在那個元氏縣的縣令把他兒子的死歸咎在我們頭上,元氏縣是呆不了了,我們還是走遠點為好。”楚昭卻不願意:“爹,好好的住在常山有什麼不好?非要遠走高飛有什麼意思?”楚成道:“這件事得聽我的,沒有迴旋的餘地,現在就得走。”就扯著楚昭就要走。
楚昭用力一甩,卻將楚成摔倒在地,楚昭連忙將他扶起,關心道:“爹,您沒事吧?”楚成怒道:“怎麼?跟楚勳學了幾天功夫就不把爹放在眼裡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想走遠就是怕陳到那小子找不著你,我告訴你,只要我不答應,那陳到就休想再見你!”聽父親這麼說,楚昭也不悅的喊道:“爹爹!”
穆康心中暗笑,趕緊上前相勸,道:“你倆何必為了這個吵個沒完呢?不如這樣,今天先在我這住下,明天再走如何?”楚成看了他一眼,道:“好吧,就依你。”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來。楚昭卻道:“不走,一年都不走。”楚成怒道:“你說什麼?那好,現在就走。”穆康趕緊勸道:“算了算了,明天再說,明天再說。”強行把楚成拉走。
眼看楚成站在遠處生著悶氣,穆康又回到楚昭身邊,道:“丫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爹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卻又惹他生氣。”楚昭爭辯道:“他這哪裡是為了我好?他都是為了自己,想讓我嫁一個有錢的人家,這樣他自己也可以過一個好的下半生了,多好?”穆康搖搖頭道:“不可能,你爹絕不是這樣的人。”楚昭奇道:“您怎麼知道。”“因為他根本不······啊反正他就不是這樣的人,你就別懷疑了。”楚昭發現他的話中漏洞百出,正要揭穿,穆康又道:“行了,丫頭,你若這次肯聽你爹的,我就答應收陳到那小子為徒。”
楚昭大喜道:“您說的可是真的?”穆康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道:“當然是真的,他已學了我一門絕技,不收他為徒名義上過不去。再說了,這小子雖然天賦一般,但勤奮好學而且人品上乘,收他為徒起碼不會辱沒了我的名聲。”
楚昭頓時眉開眼笑,道:“好,那我明天就跟爹爹走。”穆康嘆了口氣,道:“可你也要想好,也許你跟你爹走後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願意嗎?”楚昭兩眼發紅,道:“只要他能變得強大,我過得苦一點又有什麼呢?”
淚水悄悄的從她眼中滑落,可她並不知道。穆康站起身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邊走邊道:“你要知道,也許對他來說你比更強大還要重要。”
龍鱗山山頂,山賊山寨。
張人傑和韓連再厲害,也頂不住幾百人的圍攻,殺死五六十人後合力殺出一條血路,硬生生的衝出了山寨,那些山賊也追趕不上。張人傑和韓連騎上了張人傑的馬,一路跑到了山腳。
兩人都下了馬,張人傑對韓連一拱手,道:“多謝韓三爺相助。”誰知,韓連並不答話,突然一指點中了張人傑的穴道,張人傑全身一麻,便動彈不得。張人傑的武功雖在韓連之上,但他之前的消耗更大,外加沒有防備,一下便已中招。
張人傑怒道:“你這是幹什麼?”韓連笑道:“張三爺不要著急,我有件事要拜託你。”張人傑冷笑道:“爺最討厭別人要挾我,你覺得我會答應嗎?”韓連還是笑道:“不忙,我只是希望張三爺放棄追殺陳到。”張人傑道:“那小子叫陳到嗎?倒多謝你提供這個線索,他的人頭我是志在必得,你還是放棄吧。你若和他是朋友,那我張人傑和他也只能留一個,你自己選吧。”韓連笑著搖搖頭道:“我誰也不選。首先,這小子背後有很大的勢力,你和你兩位兄長遠非敵手。再者,這小子可能已把《救國策》藏了起來,你若殺了他,《救國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這樣司馬先生的心血就都白費了。所以不論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司馬先生,都不應現在就殺了他。”
張人傑聽他這麼說,想了一會兒,道:“我賤命一條,死便死,但我不能隨便辜負司馬先生,不過我可以對陳到嚴刑拷打逼他說出書的下落,再殺了他也不遲。”韓連笑道:“那如果他不說呢?那《救國策》不就拿不到了嗎?”張人傑道:“也是,那你說該怎麼辦?”韓連解開了他的穴道,道:“依我看,你放過他,讓我接近他,探聽到《救國策》的所在,然後再把他交給你,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張人傑喜道:“不錯,就按你說的辦。”韓連又道:“不過記住,千萬不要和你的兩位兄長外的人說此事,包括司馬先生。”張人傑奇道:“為什麼?”韓連笑道:“我這個人喜歡驚喜,我想拿到了《救國策》再獻給司馬先生,如何?”張人傑點頭道:“如此甚好。”
夜晚,穆康的木屋外。閃閃爍爍的星光照耀在屋頂,穆康倚靠在木柱旁思考著什麼。突然只見一道身影從木屋旁飛出,直奔深林遠處。穆康搖了搖頭,笑道:“楚老妖還是這麼謹慎。”便施展“破空浮雲”跟了過去。
穆康的輕功遠勝陳到,只是幾次呼吸間就到了那黑影旁邊,只見那黑影伏在一棵大樹之後,道:“穆兄見諒,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穆康嘆了口氣,問道:“老妖,你究竟還想躲多久?”黑影淡淡道:“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出來,我只想給她安定的生活。”穆康苦笑的搖了搖頭,道:“你變了,在我印象裡,你不是懼怕挑戰與不定的人。”黑影捋了捋自己的頭髮,道:“以前的我不知道什麼叫失去,但我真正失去了之後,我必須知道珍惜。”穆康笑著質問道:“珍惜就是不讓人家做自己想做的事?你這不是珍惜,這叫自私。”
黑影聽了他的話,沉默了半晌,又道:“你們都這麼說,也許你們是對的,但現在我不會認輸。‘’他又頓了頓,有些傷感道:‘’可惜阿涵和晴兒不在了,否則或許你們能現在就說服我。但若是將來時間證明了我是錯的,我會給小昭自由。”穆康沒想到他會首先提起那兩位逝去的人,先是一愣,轉而點點頭道:“好吧,但你要記住,人的青春是很短暫的,一去就回不來。”黑影笑道:“我倒覺得你更應該考慮自己,你也躲了好幾年了,打算什麼時候復出?”
聽了黑影的話,穆康自嘲的笑笑:“恐怕我是再也回不來了。”黑影問道:“為什麼?你就因為......”穆康把手一擺,道:“別提了,這都是命,我還是順從天意為好。”黑影又問道:“那白毦呢?你也不管了嗎?”穆康搖了搖頭道:“白毦是我的使命,我不會放棄它,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我不能親自統領他們,我也會找到合適的人選來帶領他們。”
黑影嘆道:“好吧,穆兄,保重。咋們來日再見。”一閃身,就消失在深林之中。穆康嘆道:‘‘你既然願意提起她們,應該就放下了吧。希望我也能早日放下。’’便邁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他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