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嬌找他購買膏方時,說自己採取過其他減肥手段:瘦身工作室、辟穀班以及健身房。她剛到燕市兩個月,工作以外的時間基本都花在減肥上。如果她真的有一個男友,很大可能是在某個減肥專案中認識的。
我問楊嬌的室友是否知道她報的這些班。
姑娘說:“就健身房不知道,她報的減肥工作室,經常在樓下地鐵站拉人,楊嬌就是在那裡報的。免費的辟穀班她發過一個連結給我,想讓我一起去,等會兒我找到發給你。”
我說:“行,看來也沒什麼別的線索了。咱一起出去吃頓飯,明天我們再繼續調查。”
她說:“不了,最近有點食慾不振。”
她的臉色確實不太好,有些蠟黃。周庸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忽然開始乾嘔,捂住嘴跑到洗手間,扶著馬桶吐了起來。周庸急忙過去給她拍拍背。她吐了幾下,忽然一聲尖叫,周庸問她怎麼了。她捂住嘴指著馬桶,我走過去看,一條几厘米長的白色蟲子正在馬桶裡蠕動著。
周庸看了一眼,馬上也乾嘔了一下:“這什麼玩意兒?”我說應該是蛔蟲。
姑娘嚇哭了,說蟲子是從自己嘴裡爬出來的。
我勸她說:“沒事,應該就是吃了什麼生蔬果,沒洗乾淨,裡面帶蟲卵。怪不得你食慾不振,回頭吃點打蟲藥就好了。”
看見她吐出的蛔蟲,我和周庸也不餓了,把她送到附近的醫院,開了點打蟲藥,我們倆就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晚上6點,我和周庸來到了她們家樓下的地鐵站——楊嬌參加的瘦身工作室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在這裡報的。
我們點上煙,觀察著地鐵口來來往往的人。十幾分鍾後,一個穿著黑色大衣有點胖的哥們兒走出地鐵口時,剛才靠在牆角玩手機的姑娘一步衝上去,塞給他一張卡片:“哥,我們是做瘦身餐的,一個月十五到二十斤,絕不反彈。”那哥們兒有點尷尬地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感興趣,姑娘鍥而不捨地追著說了半天。
周庸:“她咋不找咱倆呢?”
我說:“咱倆這個體型不是她的目標客戶,走,咱主動找她。”
沒說服大哥,姑娘又靠回牆角玩起了手機,我們故意從她身邊走過。
如果在街上有人送卡片,可能有欺詐資訊,不要輕易相信
周庸:“徐哥,你這喝酒都喝出啤酒肚了,不減減啊?”
我說:“減什麼啊,又工作又寫稿的,根本沒時間運動,咋減?”
正說著,身後伸過來一隻手,拿著兩張名片,遞給我和周庸:“哥,你試一下我們的瘦身餐唄!按照我們的食譜走就行,什麼都不用幹,一個月啤酒肚準沒。”
我接過卡片,問她都有什麼瘦身餐。她說現在主要有五種瘦身湯,可以單獨吃,但一起吃效果最好:銀杏疾速全身瘦一百五十元;小粉全身均勻瘦一百五十元;小綠植物去抗體一百五十元;小紅夜間助眠一百元;小橙強效夜間燃脂一百五十元。
只要嚴格按照他們的食譜,配合他們的瘦身湯,保證我一個月之後就沒有啤酒肚。我問她還有更快一點兒的嗎,我這人性子比較急。
她說那得問問她“老師”。
我和周庸跟她來到了離地鐵站不到一公里的一個小區,她們的瘦身工作室就在居民樓裡,八十來平方米的一個三室一廳。
“老師”也是個女人,這瘦身工作室的仨工作人員都是女性。這讓我有點失望——沒有男性就對不上楊嬌的男友。
“老師”問我想要用多長時間減掉啤酒肚。我說兩週,她點點頭:“那普通的減肥餐就不適合你了。”
向她諮詢什麼比較“適合我”時,她拿出了一盒淺棕色的膠囊,說:“這個比較合適,但是價格會高一些,一盒一千五百元,三十粒,半個月吃完。”
周庸:“看著這藥丸,我怎麼渾身難受呢?”
我說我也是,問“老師”這是什麼。
她解釋說,膠囊裡是從體型纖細的人的糞便中萃取的微生物群——這種瘦人的微生物群,能改善人體的新陳代謝。
周庸說:“等等,也就是說,這膠囊裡是糞便的提取物?”
“老師”說:“對,但是你們不用擔心,藥丸是無臭、無味且雙層密封的,在藥丸到達大腸內的正確位置前,藥性不會出來。”
我擺擺手,拽著周庸出來了。
坐進車裡時,周庸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一根菸點了兩三次才點著:“瘋了吧,吃糞便減肥能有用?”
我說還真有用——我之前看過一篇報道,瘦人和胖人腸道菌群的不同,能導致營養吸收的不同。胖人吸收好,吃什麼都胖;瘦人吸收差,吃什麼都瘦。如果能把瘦人糞便裡的腸道菌群提取出來,讓胖人長時間服用,可以改變胖人的吸收功能。
周庸有點震驚:“她剛才拿出的那膠囊這麼牛?”
我覺得不好說,這種藥在美國也還是臨床試驗階段,還沒批次生產。我不信她這兒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