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她人生道路上,一個存在“可能性”的分支。
女性的悲劇往往來源於此,命運之路並非由她們本人來抉擇,而是由其男性親眷——其父、其兄、其子來規劃。
因為男性當家人的判斷失誤,而讓女性親眷去揹負責任,承擔後果。
在沒有決策權,甚至是建議權時,做出這種不利於她們的抉擇,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公主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在她受到的教育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應有之義。
她既然生為公主,享受萬民供奉,在子民需要的時刻站出來,也是理所應當。
可沒有人告訴她,同樣是食君之祿,謀臣可以選擇出仕與否,效力於誰;公主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也沒有人告訴過她,中洲出降的公主,並非君王的子嗣。
她們或是出於家族利益謀劃,或是出於自身揚名需求,或是出於一展胸中的抱負……
皆是自請出降。
中洲嫁去北境的女子,各個都帶著一種支教般的使命感,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要傳播的是什麼,她們中的許多人,甚至是為了這一天,做了無數準備。
絕不會是甄英眼前,這樣的一個,對未來的艱難險阻一無所知,自以為只要站出來,就能解決問題的傻瓜蛋。
更何況……
真正能夠完成全套儀式,真正成為“北境聖女”的人,不足應試者的十分之一。
換言之,這個連赤龍都未曾斬斷的少女,一開始就是奔著送死來的。
她的生命,僅僅是烏闊魯,給治下的子民們的一個“交代”。
成了,皆大歡喜。
死了,無足輕重。
北境與中洲民俗不同。
在中洲,女子一樣受教育,可以選官。
即便科場依然是男人們的天下,她們依然能憑藉才能,為自己博一個未來。
女官之路雖然坎坷,到底是可行的。
而在北境,貴族、平民,以及奴隸情況非常割裂。
北境平民往往子嗣艱難。有人為了能夠順利婚娶,不得不投身大貴族帳下,做人的私屬部曲,好在劫掠時搶到一個老婆回家。
也有平民舉全家之力,去奴隸商人處購買女奴,做家族共妻。
這在中洲是不可想象的。
中洲遠嫁的女兒,一般都是嫁給去中洲遊學的貴族。
這些遊學生們,無論是在生活習慣方面也好,文化認同方面也罷,其實已經是中洲人的樣子。
中洲的寒門女子,嫁給北境的貴族,不僅有母國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