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崑崙，果然和先民有關係啊。”施龍飛嘴角含笑，閉目假寐起來。

夜色茫茫，有一群夜行的飛鳥從山區之間飛過，鳥群裡，一隻藍色怪鳥似乎在搜尋著什麼。這隻腹生獨瞳的異鳥脫離了鳥群，飛過一座座山頭，經過片山崖時，它本來要衝天而起。

卻忽有所感一般，身子才剛剛上衝，卻驟然停下，然後在半空轉了個彎，又飛了下來。

於是，它看到了一個山洞。就位於山崖的下方，從洞口裡有隱約的火光亮起。在火光裡，有人影走動。

異鳥撲打著翅膀，這次真正沖天而起，向西飛去，很快就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月色之下，長髮飄揚，一張極顯男性陽剛的臉孔撞進林祀視野，卻是之前出現在殿中的聖獸開明。

此刻這個形象應該也是某種投影，林祀在其上面感應不到任何生命該有的氣息，如果閉上眼睛，只會把他錯以為是一片空氣。

如此一來，倒是不難解釋，為何他能夠無聲無息出現了。

“那個，聖獸您老人家不睡覺，這大半夜的突然跑出來，還是怪嚇人的。”林祀乾笑道。

“聖獸，聖獸，已經跟他們說了多少次別這麼叫我，難道他們不覺得，這很難聽嗎？而且這些傢伙，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聖獸聖獸，我又不是沒名字讓他們叫。”男子嘀咕了一陣，似在抱怨。

“你的名字？開明？明哥？”林祀心道，總不能喊你小明吧。

男人搖搖頭，說：“那也是他們給起的，說什麼我能直視人心，能辯善惡，謂之開眼既明心。叫著叫著，便成了什麼聖獸開明。”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林祀無奈問道，心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直說啊。

“我是龍神創造出來的第一個生命，他給我起了個名字，叫兮光。”

“兮，兮光兄？”林祀試著叫道。

男子瞪了他一眼，道：“直接叫名字就好，哪來那麼多講究。還有，你跟我來。”

聖獸，不，兮光。他指了指林祀，便沿著石道往山上走，林祀只得跟上，兩人漫步於月色林道之間，四周靜謐無聲。

林祀略顯不安，因為猜不透這自稱兮光的男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更不知道，他為何要等自己。

以他的身份，如果要見自己，只要說一聲既可。他卻偏要等到巫靈離去，才肯現身，擺明了不想讓巫族人知道。

兮光一路上也不說話，他雖在行走，可僅是道投影。如果他願意，可瞬間遠去千里，哪裡用得著這麼一腳一步地走著。

他不說話，林祀也不敢胡亂試探，只能牢牢地跟著他，有道是長路有盡時。終於，兮光停了下來，這裡已經是半山腰。往這一站，雙月異色下，天樞城已經看不真切，只能得望一片模糊剪影。

“好了，在這說話，也不怕被人聽見。”兮光撫掌說道，這裡山高風勁，若不說大聲點，還真難聽得清楚。

林祀攤手道：“究竟什麼事，要把我叫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沒什麼，就是……”兮光突然收起笑容，身影瞬閃，出現時已經來到林祀身前。男人抬手，一拳就遞了出去，拳鋒筆直撞向林祀胸口，口吻忽然變得無比冷漠起來：“就是，我要殺你而已。”

“什麼！”林祀怎麼也沒想到，這聖獸投影把自己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居然是為了殺自己。

他也沒空問兮光為什麼要這樣做，對方的拳鋒已經印在他的胸口上。明明只是一道投影，可林祀卻感覺到那拳鋒中傳來排山倒海的龐大壓力。他腦海裡嗡的一聲，已經無法去思索，接下來全是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

林祀的左手彈了起來，朝兮光當頭罩臉地捉了過去。

不知何時，兮光又退出了七八米，就這麼站著不動，臉色沉凝，盯著林祀不放。

林祀的左手已經異變成血噬，胸口處也浮起了片片似水晶般的紅甲，血魔化的姿態似變末變，他怒視兮光道：“你這是幹什麼？”

兮光臉上漸漸掛起一抹笑容：“不這麼做的話，怎麼把它給逼出來。”

“它？你是指……”林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皺眉，“血噬？”

“血噬？”兮光搖頭，“不，雖然樣子不一樣了。但我敢肯定，它就是蚩尤，或者說是那惡魔的一部分。沒有錯的，我記得它的氣味。哪怕時光過去千載，我也不會忘記，它那屍山血海似的腥氣。”

林祀看了看血噬，道：“你見過蚩尤？”

“不，好吧。我見過，但只限於夢裡，對我來說，那就是一場惡夢。”兮光轉身，看向山下古城，道：“當年龍神大敗蚩尤於逐鹿，將那惡魔施以車裂之刑，獨將它的首級帶回。

之後龍神便創造了我，龍神雖然沒明說，可我能夠感覺得到，我和那惡魔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

“而這種感覺，在白天那青霓殿裡，當我見到你時，也心有所感。所以我必須弄清楚，你，或者說它，究竟是什麼？”兮光冷笑了聲，說：“我只是說，你並非敵人。可也沒說，你是友非敵。”

“所以你準備殺我？”林祀問。

不料兮光卻揮手道：“不，至少暫時沒這個打算。剛才那只是為了把它逼出來而已，誠如我之前所說，我在你眼中看不到敵意，所以我跟巫靈他們說，你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