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陛下,臣……臣不知,臣對陛下赤膽忠心!”李木先是一愣,旋轉表忠地道。
劉瑾從袖中取出一份密摺,顯得冷酷地道:“朝廷今年頒下新規,凡敢將我族女子販賣海外者以籍沒家產處置。南直隸總督署派下公文,清查各府失蹤女子是否被擄至海外,然你虛與委蛇,扣留各府上報失蹤女子文卷,可有此事?”
徽州知府方伯松微微抬起頭,旋即又迅速低下。
“陛下,失蹤女子文卷確……確在臣手中,然臣亦是想要查實各府失蹤女子的去向,故才稍有拖延,還請陛下明察!”鳳陽巡撫李木的額頭滲出汗珠子,當即將早已經尋得的解釋丟擲。
朱祐樘並沒有說話,而是玩味地望向在場的其他人。
在場的知府和知州心臟狂跳,都是在官場混跡的老人,如何不曉得李木這看似合理的話,實則在應付。
各府的女織工失蹤,十有八九跟江南商號脫不了干係。
原本他們亦是習慣性想要裝聾作啞,但感受到皇帝那直逼人心的目光,頓時心裡一凜。
皇帝……他其實是知道的啊!
這個念頭剛剛產生便是嚇了一跳,但似乎又是合情合理。
雖然大家暗裡地編排弘治,罵這個不尊重賢才的暴君,但大明能夠有今日風光的局面,其實全是因為出了這個雄才大略的帝王。
現在李木這一套說辭固然可以堵住上面的嘴,亦可以跟咬他的科道言官據理力爭,但眼前可以掌控一切的帝王。
且不說人家看穿一切,哪怕僅僅是懷疑,便已經足夠了。
沉默僅是幾息,池州知府吳信卻是鼓起勇氣道:“你……你撒謊!”
若是在早前,他是萬萬不敢得罪背景深厚的鳳陽巡撫李木,但現在天子便坐在眼前,亦是不再畏怕李木。
何況他知曉自己想保住自己的烏紗帽,那麼就不能冷眼旁觀,而是要充當皇帝身邊的一條咬人的好狗。
朱祐樘玩耍著手中的烏紗帽,卻是給這位八字鬍池州知府吳信投去讚許的目光,當即讓這個八字鬍的知府像打了雞血一般。
李木臉沉似水,微微回頭張望:“吳知府,你此言何意?本巡撫任期以來,一直勤於政務,失蹤女子之事亦在調查!”
“陛下,臣在整治池州期間,不敢懈怠一分一毫,平日在公署亦是……”池州知府吳信顯得文縐縐地說了起來。
李瑾觀察到朱祐樘蹙起眉頭,當即便沉聲道:“說重點!”
“是!”池州知府吳信急忙應聲,“臣查到池州府城中織女蘇晴等四女,遭同縣李四所騙,四女經松江已送往海外。惡人李四已經畫押招供,然李巡撫將人和卷宗從府衙帶走,至今都沒有下文。此案本水落石出,然今仍沒有下文,豈不怪哉?”
徽州知府方伯松等知府知州手中的女子失蹤卷宗同樣是被李木收走,雖然不像池州這般水落石出,但亦是已經有了眉目。
他們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深知這個事情必定不像李木這般,其中恐怕是有著其他的盤算。
若真是要查清女子失蹤案,又怎麼這麼久都沒有結果,分明就是故意拖延,甚至是在包庇著犯罪之人。
“陛下,臣冤枉!李四此惡賊在署牢中關押,卷宗亦在簽押房中,然李四不過是不介村夫,故臣以為此案另有首腦,這才遲遲不結案也!至於諸位知府所述,多是此緣故也!”李木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儘量保持鎮定地辯解道。
原本他這套說辭準備用來塘塞王越,但誰知竟然是要用來應付帝王,此刻變得那般的底氣不足,偏偏這幫知府和知州在背後瘋狂插刀子。
若是王越的話,恐怕他們沒有膽子這般放肆,但偏偏眼前的是帝王,是掌控他們頭上烏紗帽的暴君弘治。
朱祐樘顯得十分隨意地詢問:“可查得首腦?”
徽州知府方伯松等知府知州紛紛望向李木,亦想知道這個巡撫準備如何應對。
“臣暫未查明,但已有眉目!”李木的眼睛微亮,當即樂觀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