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上下對峙,各不相讓,令殿中氣氛一時凝固,如同凝結的寒冰,森森刺骨。
“聖旨到!”
一聲喝唱傳入大殿之內,令呂布與一眾文武大將皆都一時驚詫,自皇帝來到安邑,似乎從沒有聖旨傳到過相府,一般都是呂布入宮面見皇帝,似乎很少有過皇帝主動下旨傳召的事情發生,不,是從沒有發生過。就算是皇帝想見呂布,也只是會讓內侍傳話,絕不會正式到明文寫下聖旨。
而呂布有負責秘書令,將聖旨起草下發之事全權代行,只有他向人頒發聖旨,何曾想過有一日也會接到聖旨。
此刻卻不禁有些無所適從,當著眾兵將的面,呂布雖有心迎接聖旨,可看到眼下殿中情形,只得暫做忍耐。
內侍張千奉命傳聖旨到相府,這事是他一生以來最大膽的一次了,想丞相呂布何等威風,歷來代行皇權,何曾受過聖旨約束,他此來自是鼓起了畢生積攢的勇氣。
待入得大殿,只見兵將百餘人跪滿一地,呂布獨自高坐大殿之上,雙目寒光鼎盛,猶如兩把鋒利的利刃,只看得張千心驚膽顫,差點就跟著一眾相府兵將跪在地上。
終於,張千還是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把恐懼壓抑在心中,對著上首呂布顫聲道:“陛下有旨,請丞相接旨。”
“你說。”
呂布並沒有動,他得封丞相,開府設衙,行天子儀仗,特赦帶劍上殿不必行參拜禮儀,自然可以對聖旨無動於衷。
“陛下有旨:丞相呂布屢立戰功,為朕平定四方諸侯,扶漢室於將傾,挽狂瀾於即倒,內修經史,外定天下,為我大漢立下不世功勳,朕特封丞相呂布為晉王,望愛卿不負朕之厚望,再接再厲,為大漢再立新功。欽此!”
張千唸完聖旨,殿中幾乎落針可聞,一眾原本打算勸進的文武大將無不變了顏色。呂布本就不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取漢室而代之,如今的皇帝封王,只怕再也沒有任何變化的餘地了。
楊修、司馬朗、陳琳等人更是扼腕長嘆,看來漢室命數未盡,如今之計,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恭賀晉王殿下!”
在司馬朗的帶領下,眾將向著呂布跪拜恭賀。
一班武將卻沒有文臣想的那麼久遠,既然呂布不願意當皇帝,那麼當個王爺也還不錯,要知道大漢王爺只封皇室子弟,自高祖以後,從未有過異姓王的出現,如今呂布得封晉王,不正是皇室綱常失繼的一種表現嗎?
而呂布自己卻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只是定定看著張千,只看得他全身發抖,就差跪在地上了。
“今日誰入了宮?”
呂布忽然發問,問得有些凸突。
張千神色有些躲閃道:“並無人入宮。”
“說實話你可活。”
呂布言語中凜冽的殺意,讓張千終於挺不住跪在地上,哭嚎道:“今日閱兵完結,陛下回宮休息之際,忽然公子入宮求見陛下,與陛下在未央宮密議一個時辰,至於內容我並不知曉,當時陛下遣退侍從所有人,沒有任何人得知他們談話的內容。我只知道,就在公子走後不久,陛下便親自起草了這封詔書,並令我前來宣旨。”
“呂幸何在?”
呂布並不理會跪滿一地的文臣武將,他需要知道,呂幸為何要獨自去面見皇帝,而皇帝又為何要破例特封自己為晉王,他們到底交談了些什麼?
今日的種種事端盡都超出了呂布的控制範圍之外,好像什麼事都發生的如此詭異。
“公子奉命在城中巡視,並處置閱兵善後事宜,此刻並不在府中。”
聽到侍者的答覆,呂布終於動了,他走到內侍張千身前,把他扶起來,接過他手中聖旨,和聲道:“內侍回去稟告陛下,就說呂布接旨了。”